锦衣卫,诏狱大牢。
牢门打开,汉王朱高煦大步走了进去,旁边关着的朱高爔看见,立马起身,疑惑道:“二哥,你怎么也进来了?”
“没啥大事,就是在皇宫里砍了个官。”
“他娘的,那群家伙天天吃饱了没事干,非得求老爷子处置你,我看不惯,就去砍了个人。”
朱高煦这飘飘然的语气,显然没把这事放心上。
“二哥,不必如此的,让我死了也挺好的。”
朱高爔有些无奈,这都叫什么事啊,每次求死,这二哥总会出头。
关键你还不能说他,总不至于别人救你,你还将人骂一顿,这种好心当驴肝肺的操作,会遭天谴的。
最好现在就有天谴,劈死我!
此刻,这是朱高爔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寝宫内,刚刚下旨将朱高煦送进诏狱的朱棣,正头疼着呢。
两个儿子都进了大牢,这叫什么事啊!
门外,脚步声急促,人还未到,便开始怼起了皇帝。
“朱老四,你什么意思?”
在两名侍女的跟随下,徐皇后走进寝宫,开口便是质问。
该来的还是来了…
朱棣心中暗叹一声,立马挤出了个勉强的笑容,装起了糊涂。
“皇后,何故到此啊?”
“哼,你别跟我装模作样,朱老四我问你,怎么又把高煦给关进去了。”
徐皇后直接来到朱棣面前,与他对视,虽然由于身高问题,矮了半个头,可那凌厉的眼神,让朱棣不自觉的败下阵来。
赶紧露出笑脸。
“皇后别急,你听我说,高煦那小子砍了朝廷命官,我不关他不行啊!”
朱棣也很无奈,他的儿子们,都太胆大包天了,坑杀降军,砍杀官员,这在别的朝代,几乎没有皇子敢这样干。
徐皇后听完,脸色并没有好转,来之前她就知道原因了,可是那样又如何。
“朱老四,我不管,你无论如何也要将儿子救出来!”
历史上,徐皇后是位贤后,可此时儿子们锒铛入狱,作为母亲,哪还能淡定的讲什么贤德。
杀子护德,圣人估计都干不出这样的事。
实在犟不过的老婆,朱棣只能笑着点头,“好好好,我答应你,一定保住高煦跟高爔。”
话虽如此,可朱棣心中也犯着嘀咕,这一次两个儿子犯的事情太大,真不好解决。
安抚好皇后,天色渐晚,已是深夜,朱棣坐在御台前,吩咐身旁的传旨太监。
“去,叫太子来见我!”
此时的东宫,朱高炽皱着眉头,头都快被吵晕了。
“我不管,四叔绝对不能死!”
“娘,爹,你们救救四叔,不能让他死啊!”
小瞻基靠在太子妃的怀中,眼泪不停的往下淌,那模样伤心极了。
太子妃张氏看的心疼,朝着朱高炽小声道:“你看有没有办法,救救老四…”
朱高炽沉默,眉头越皱越紧,片刻后,他有些无奈的回道:“要是有办法,我早就用了。”
“老四这次犯的事太大,几乎完全颠覆了那些读书人在书里学的仁义,这些大臣们,岂能饶得了他?”
“他们口中的仁义,才是杀老四的刀,倘若老爷子不顾众臣反对,硬要放了四弟,就会成为大臣,百姓,乃至史官口中的暴君。”
“相较之下,老二犯的事就不值一提了。”
朱高炽给太子妃分析这其中利害,说明救朱高爔这事难办,还是很难办的那种。
这时,宫里的传旨太监来了。
“太子爷,陛下口谕,召您进宫。”
……
跟着传旨太监,来到皇帝寝宫,朱棣靠在床边。
“老大,赶紧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把狱中那两个逆子给弄出来。”
朱棣直奔主题,丝毫没有拖沓,在儿子面前就不用装出一副圣心难测的样子,这是对那些大臣用的招数。
“父皇,二弟的问题好解决,顶多就是罚俸,再禁足,以儆效尤罢了。”
“那些大臣们,是不会为了个死人硬跟您作对。”
“至于四弟…坑杀降军这事,影响太大,实在不好平息。”
朱高炽把刚刚在太子府的分析,简化后又对皇帝说了一遍。
“这些朕都知道,叫你来是想办法的。”朱棣心情有些烦闷。
遇到这事,他只能跟太子商量,可不希望还是听些场面话。
上阵父子兵,现在二人也登上了另类的战场,对手就是满朝群臣,虽不见血,但也凶险万分。
输了就要死儿子,弟弟。
“父皇,儿子确实有个办法,但是步险棋。”
朱高炽将计划一丝不苟的说了出来,不敢有半点遗漏,期间,朱棣听得直皱眉头。
直到说完,他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口。
二人沉默片刻后,朱棣才看向太子,缓缓开口,“就按你说的办吧。”
得到允许,朱高炽点头,缓缓退去,为救出两位弟弟做准备。
第二天,朝堂上。
朱棣看着整齐站定的百官,开口便是一个爆炸性的决定。
“汉王肆意妄为,斩杀官员,朕就罚他一年俸禄,府中禁足三月!”
话音落下,这样的处决直接让百官觉得晴天霹雳,诛杀官员,如此重罪,皇帝竟然想就这样轻飘飘的揭过。
这无疑是让那些联手想要争臣权的大臣们,察觉到了一个危险信号。
如果任由皇帝这样决定,那大臣们以后就彻底沦为皇室的奴仆,只顾做事,手中将毫无权利,完全是皇帝的一言堂。
“陛下,不可啊!”
“汉王如此胆大包天,岂能责罚的如此轻?”
“应当重罚啊,陛下!”
有一位老臣站了出来,扬声抗议,紧接着两位,三位,越来越多的大臣走出,足足一大半臣子。
“臣附议!”
“附议…”
……
这样的凝聚力,才是真正令皇帝恶心的地方,俗话说法不责众,即使皇帝想下令砍人,也不能把所有人都砍了吧。
“诸位别急,朕还有第二道旨意!”看着如此多的大臣抗议,朱棣眼神冰冷,脸色“唰”的沉了下来。
“辽王坑杀降军,灭绝人性,朕下旨,三日后将他处斩!”
这句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大臣们不约而同的抬头,眼中满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