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名锦衣卫,在朱高爔的带领下,越过狭长的石桥,冲向白云观。
来到桥的另一头,严阵以待。
这条桥,最多只能供十人通行,只要战斗在桥上爆发,那么就是一场拉锯战,人数的劣势就不会特别明显。
此刻,朱盘烒也领着人,来到石桥面前,数十米的石桥,他望向对面,眼神冷冽。
还是让朱高爔逃到了这里,他时间不多了,城外有大军,必须抓紧时间,过桥而去。
“过桥!”他沉声道,三千甲士立马就有十人并排过桥,剩下的人则紧随其后,排成一条长龙。
见状,锦衣卫也往桥上走去,双方的厮杀在桥中间爆发。
绣春刀划过身体,引来一声声哀嚎,三千甲士有人倒下,后面的人便立马补充上来,进攻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
一具具尸体坠落在天坑中,鲜血染红石桥。
锦衣卫不断后退,哪怕是占据地形优势,可人数的差距,还是如同鸿沟难以逾越。
来青云观,只能拖延时间,但现在看来,似乎效果并不好。
朱高爔站在后面,看着不断减少的锦衣卫,握紧手中的绣春刀,来大明十多年,今日或许是他死亡的时刻。
死亡,也得站着死,像个男人一样,在战斗中死去。
随着甲士越来越近,身边锦衣卫不断倒下死去。
“王爷,先去道观避避吧!”
“不,本王说过,这条路一起走,哪怕是死,也不会退了。”朱高爔强装镇定,眉心的忧愁表情,看的出来,他心中并不轻松。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哪还有路退,只是甲士过了石桥,躲进道观中,也避免不了死亡的结局。
站在这里,与所有人并肩而战,才是唯一的机会。
很快,锦衣卫死的仅剩二十多人,朱高爔也冲了上去,他怒吼一声,“战!”
这句吼声,可能是为了壮胆,没人会不畏惧真正的死亡。
此刻死了,回不了蓝星。
“终于要得手了吗…”甲士簇拥中,朱盘烒面无表情,想像之中报复的快感,并没涌上心头。
反倒还有股穷途末路的悲凉感浮现,他知道,现在南昌城门大概已破,皇帝派的援军已经进城了。
等他们赶来青云观,那么自己就得陪着朱高爔上路。
可事到如今,他没有回头路,“对啊,我早就回不了头。”
朱盘烒失神呢喃,随后眼神坚定,这条错误的路,他决定走到终点。
杀死朱高爔,然后自杀!
身前,又一名锦衣卫倒下,尸体掉进天坑,再无人挡在朱高爔面前。
他握着绣春刀,与甲士厮杀在一起,刀锋划过,砍倒一名名士兵。
哪怕有老道士传功的五十年内力,可人终有力尽时。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身上也出现许多伤痕,鲜血流淌。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盘烒,住手!”
宁王朱权出现在桥头,看着儿子,愤恨出声。
在他身旁,汉王朱高煦,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率领大军,匆忙赶来。
大军刚进城,朱高煦便带人去了宁王府,救出朱权,几人一起来阻止朱盘烒。
石桥中央,朱盘烒低着头,神情复杂,也不知是因为计划失败,还是庆幸父亲及时赶到,制止了他的行为。
杀朱高爔,也不能让他觉得快乐。
“父王,您来了,我的计划落空了。”抬起头,朱盘烒脸上并没有失败的落差,反倒眉眼间多了些轻松。
这么多年,背负着仇恨,是件让人煎熬的事情。
朱权的出现,令这些甲士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动作,作为南昌守军,只要不是皇帝的旨意,那宁王的王令,便是最大的命令。
见到甲士们纷纷放下武器,朱盘烒自嘲一笑,“还真是场闹剧啊…”
他转过身,面对着朱权,缓缓弯下腰,双膝跪地。
“父王,儿子辜负了你的厚望,走错了路。”
“但是儿子不后悔,凭什么燕王要用兵时,就跟您称兄道弟。当了皇帝,就不守诺言的欺负您。”
“儿子就是看不惯,不想让人欺负您。”
朱盘烒轻声念叨,没有愤怒与不甘,也没有杀不掉朱高爔的挫败,只是像个心疼父亲,不愿见他受欺负的孩子。
“盘烒,你来爹这。没事的,爹带你去应天府向四哥请罪,他会饶恕你的。”朱权语气急迫,眼眶泛起阵阵湿气,天底下哪会有不疼儿子的父亲。
他可以去应天府,跟皇帝说不要王位,什么都能不要,用王位换儿子活命的机会。
“爹,来不及了。”朱盘烒摇着头,随后起身,朝着桥边走去,脚下便是数十米的天坑。
这一幕,看得朱权心中紧绷,“盘烒,你要干嘛,别做傻事啊!”
“快回来,爹去求你四叔,让他留你一命!”
朱盘烒扭过头,淡然一笑,“爹,我不想你去求人!”
话音落下,他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踩空,朝着深空一跃而下。
这一幕,让众人无比震惊,朱高爔皱紧眉头,说到底二人还是堂兄弟。
他不能理解,为何朱盘烒会有谋害皇帝,如此极端的想法。
“盘烒,盘烒!”看着儿子跳进深坑,朱权愣在原地,整个人陷入了很懵的状态中。
前几天还在面前,说着话的儿子,怎么突然就死了。
这样的变化,他接受不了,脚下一软,还好身旁的朱高煦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他。
“怎么就死了呢…”他呢喃着,双目无神的转身离开。
剩下的残局,由朱高煦收拾。
三千甲士放下武器,纷纷被押解下山,朱高煦和纪纲,急匆匆的跑来。
“老四,你没事吧!”
“纪纲护卫力,请王爷降罪!”
朱高爔摆了摆手,“不怪你,是本王让你查案的。”
在二人的搀扶下,他们朝着山下走去。
“二哥,幸好有你啊,不然这次我就玩完了。”
“你小子,真是胆大,一个人都敢来南昌,应该再把老三叫上,咱哥几个一起。”
朱高煦出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