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陈新甲不由得一愣。
因为崇祯皇帝的语气,极其不友善。这也就是说,那些晋商做了让崇祯皇帝非常生气的事情。
对此,陈新甲连忙辩解道:“罪臣知道他们讨好罪臣,是想得到罪臣的庇护,最多是向关外鞑子贩卖点东西,赚点钱而已!”
向外走私的事情,几乎就是公开的秘密,在晋地为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个事情,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要不然,如果这些商人不赚钱,哪来的钱孝敬他们?
崇祯皇帝一听他的话,顿时就怒了。
就这样一个人,自己以前怎么就那么信任他呢!
当真是有眼无珠啊!
对了,此人是杨嗣昌推荐的!
好像想起来了,杨嗣昌也是担任过宣大总督,并且也是杨嗣昌举荐了陈新甲出任宣大总督。
这个杨嗣昌,肯定也是和晋商有联系!
这么想着,崇祯皇帝就更是懊悔自己当初的眼光。
回过神来,他盯着眼前的陈新甲,不由得恨声说道:“视朝廷法度于无物,更是勾结晋商通虏,使建虏知晓关内虚实而屡次破关,你真是该死!”
陈新甲听得大惊,连忙抬起头来分辨道:“罪臣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做出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啊,陛下明鉴,罪臣实在不知晋商有做过这等事情!”
他因为贪腐而被抓,心里压力并不是太大。因为贪腐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朝野之上,大哥不说二哥,反正大家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他比较倒霉而已!
可是,如今崇祯皇帝说他通虏,给建虏通风报信,迎建虏入关,那罪名就大了。所有被建虏荼毒过的人,都会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一如当年的袁崇焕一般下场。
这个罪名要是落实了,他在史书上都会留下千古骂名!
因此,无论如何,他都不敢承认这个事情。
崇祯皇帝看他否认,自然是非常地生气。
他过来,并不是要审陈新甲,给他一个清白,也不是找晋商通虏的证据。对他来说,有刘伟超所说后世奴酋表彰那八个奸商,就足以让他对这些奸商动手了。
崇祯皇帝想要搞清楚的是,那些晋商到底是怎么样通风报信,是否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达到孙传庭所说,引诱建虏按计划入关,然后伏击建虏,给建虏一个重击!
此时,崇祯皇帝就盯着陈新甲,冷声喝道:“那就把你知道那些奸商的事情,原原本本,老老实实地说出来,特别是他们往关外的情况!”
陈新甲的冷汗有点下来了,连忙回奏道:“他们……他们大都在张家口那边,过一阵子就会贩卖些草原上急需的货物出去……”
听着他说着消息,崇祯皇帝的眉头越皱越深。
因为陈新甲所说得这些,并不是他想要的。
听到后来,崇祯皇帝就有点不耐烦了,打断了陈新甲的啰嗦,喝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和建虏有联系?朕要听这个!”
“陛下,罪臣实在不知啊!”陈新甲一听,连忙否认道。
崇祯皇帝一听就怒了,指着陈新甲,厉声说道:“你自己扪心问问,朕对你如何?可你凭借职权贪腐钱财不说,还要继续包庇那些奸商,真不怕朕诛你九族?”
皇帝一怒,流血千里,根本就不是陈新甲能承受的!
因此,他一听之下,吓得面无人色,连忙磕头,不敢再说不知道,连忙回奏道:“陛下,那些晋商……奸商皆是通过罪臣的书童联系,他们关系甚好,或许他能知道些什么!”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一愣,立刻想起了一个事情。
之前刘伟超给他有关陈新甲的资料中,就有陈新甲最终的下场记录。
崇祯皇帝记得清楚,是陈新甲的书童把他的议和奏章误以为是要发的邸报内容而公之于众,因此引发的轩然大波,最终导致陈新甲被他给杀了。
这个事情,之前的时候,他也没有多想。
可此时一听陈新甲说他的书童和那些奸商的关系最好,他就一下想多了。
实际上,议和的事情,陈新甲其实已经有在和他商量了。不过因为刘伟超的出现,这个议和的事情被搁置。更因为陈新甲的贪腐一案,最终他被关入诏狱,就更是没了议和这事了。
而如果历史没有改变的话,真要议和成功了,在辽东开边市,那肯定会影响到晋地的那些奸商。
换句话说,议和这个事情,其实不是那些奸商愿意看到的。如果他们获悉陈新甲主持议和,并且很有可能成功的话,指不定就会捣乱!
那么,陈新甲书童误把议和奏章发到了邸报上,随后又爆发了声势浩大的讨伐议和之事,在这些事情的背后,有没有晋商在推波助澜呢?
想到这些,崇祯皇帝感觉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于是,他便立刻问陈新甲道:“你那书童,可是会接触到朝廷机密?”
陈新甲听了,稍微愣了下,面对崇祯皇帝的直视,他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这是罪臣的家生子,一直带身边伺候的,书房中的一切,也是他整理,该是能看到一些!”
说完之后,他又连忙补充道:“不过罪臣就是因为他机灵,且手脚麻利,因此才带在身边使唤的。”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书童很机灵,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便能肯定,这个书童绝对是被那些奸商收买了的。
要不然,议和这么重要的奏章,正在秘密进行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被他发去邸报那边而公之于众呢!
得到这个结论,崇祯皇帝便立刻命令站在门边的王承恩,让他立刻重点审讯陈新甲的这个书童,和那些晋商勾结的一切事情,都要问清楚。
至于陈新甲,崇祯皇帝也要他好好想想,不能将功赎罪的,就灭了他三族!
随后,他便甩袖走了,留下了傻眼又有点绝望的陈新甲,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