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 章 心脏跳动的声音
“感觉怎么样？饿了吗？我之前闭关结束时就很饿。”
墨寒羽说着，打开他带的餐盒，变术法似的从中拿出一盘又一盘菜。秦枭一眼扫去，都挺喜欢吃的。
看着眼前大快朵颐的秦枭，墨寒羽托着腮帮子，微微一笑。
“你突破了？”秦枭掀起眼皮看他。
“和你一个境界。”墨寒羽笑道，“这几年发生了许多事。”
“想和我说说吗？”
“当然。”
于是秦枭听墨寒羽慢条斯理说起近几年发生的事。
学院引进教师资源是秦枭还未闭关时就已经在做的，最近几年虽然有想来的孩子，但大部分都没什么修炼天赋，完全跟不上他们这第一批人的进度，到目前为止不说辰境，连八段都屈指可数。
继秦枭闭关过后，沈宥歌与陈寞相继闭关，再在他们之后便是墨寒羽。墨寒羽闭关两年，出来后依旧没什么改变。
“苗楷桀他前几个月刚出关，他也折腾了挺久。”墨寒羽给他倒茶，“现在根据统计，玄境上阶都有你、我、苗楷桀、陈寞还有夏学姐，中阶是田淼、尹玺晦与兰淮秋，下阶是仇璞玥。沈宥歌和夏学姐两人随时可能突破地境。”
秦枭喝了口茶，表示知道了。
墨寒羽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发出邀请：“你今晚出来的仓促，被褥什么还没晒，不如去我那边睡一晚？”
秦枭对这些没感觉有什么，点点头答应下来。
“你多大了？”秦枭忽然问道。
“18了。”墨寒羽笑道，“我比你大几个月。”
秦枭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心中暗自盘算明日给秦修云他们报个平安。
墨寒羽的寝室在上面一楼，去的时候意外碰见了苗楷桀。
苗楷桀看到秦枭愣了下，很快认了出来，笑着跑过来抱住了他：“闭关够久啊，差点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呢。”
“没有。”秦枭依旧不习惯他人如此亲昵，轻轻推开苗楷桀，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以往这个时候墨寒羽早就挡在他面前毫不客气地把苗楷桀拉开了，怎么现在一点反应没有？
秦枭想着，扭头看了眼墨寒羽。
墨寒羽静静站在原地，神情平淡，似乎根本不在乎。
……长大了啊。
秦枭想道。也是，都十八岁了，确实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变稳重也挺好的。
秦枭突然意识到自他出关以来，墨寒羽直到现在也没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更别说撒娇了。
秦枭心中有了几分变化，说不上来是什么，可能只是不适应。
“呦，墨寒羽。”苗楷桀还和之前一样，根本没注意到秦枭细微的心理变化，笑嘻嘻地朝墨寒羽打招呼，“怎么还不睡啊，你明天不是还和那女生有约吗？”
“什么？”没等墨寒羽回答，秦枭先有了反应，看着苗楷桀，“约什么？”
“哦对，你闭关那么久也不知道。”苗楷桀露出个神秘的笑容，“隔壁学院有个姑娘两个月前追墨寒羽，这个月他们俩有空就在一起形影不离，好亲密啊……”
苗楷桀说的暧昧。秦枭看看墨寒羽。墨寒羽面上有些不耐，却没反驳。
“明天不是情缘节吗？你肯定和那女生有约吧？”苗楷桀问他。
“嗯。”墨寒羽漫不经心道，“明天也没课，出去转转。”
“情缘节是什么？”秦枭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节，不由问道。
“这节日是星辰这边的，每年三月十五的情缘节，顾名思义就是情侣之间的节日呗。”苗楷桀摸着下巴，“传言在情缘节当天，如果能顺顺利利与相爱的人过完一天，没有分歧没有吵架，就代表你们以后的日子会永远在一起。”
“……迷信吗？”秦枭信神，却不信这些。
“可以这么说吧。”苗楷桀失笑，“也会有人在当天送出糖果之类的甜品当做示爱，接受的话就是隐晦同意的意思。”
“你准备了吗？”苗楷桀冲墨寒羽挤眉弄眼。
“你猜。”墨寒羽对他仍不冷不淡。
苗楷桀也不恼，朝秦枭道：“要去我屋睡吗？你今天刚出关被褥衣物什么肯定还没整好吧？”
“其实还行。”秦枭忽然改了想法，“我去你那边吧。”
墨寒羽诧异道：“不是说好——”
“你明天不是有约吗？”秦枭看他，眸子平静，“早些休息吧，明天既然约了人家就不要让人家等太久。”
他这时才意识到，墨寒羽已经十八岁成年了，正处少年情愫悸动时，无论是被异性吸引还是交往都挺正常的。
墨寒羽微微蹙眉，还有些不满。
但秦枭决定已下，他知道再怎么说也不会改变，只能情绪稍微低落地回去了。
“走吧。”目送墨寒羽离开，秦枭看向苗楷桀，“你想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想和你约一架。”苗楷桀笑笑，眉眼露出几分锋芒，“我们还没交过手吧？”
秦枭有些意外。
“你闭关太久，找个差不多的对手松松骨头，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我知道了。”秦枭点点头，“明天什么时候。”
“一早吧，反正你睡我那儿，什么时候去我叫你。”
“好。”
苗楷桀房间只有一张床，但都是男生没什么可在意的。
秦枭感觉苗楷桀有些变了，心有疑惑，不禁问了出来。
“秦枭，这几年谁都变了。”听到秦枭的问题，苗楷桀忍不住笑了，躺在他身边看着他，“五年，对你我来说不算短吧？”
秦枭一想也是，便不再说什么了，平躺下来老老实实将手合十放在腰腹，轻声道了句晚安。
苗楷桀无奈笑笑，回了个安。
一大早秦枭就被苗楷桀拽去训练场比试。
学院布局变化不大，就像墨寒羽说的没什么大的改变，但他一路上见到不少熟悉的人……或者说是神。
“这么早就切磋啊。”白泽向他打招呼。
秦枭看了眼他身下的轮椅，与他寒暄几句便被苗楷桀拽着离开了。
苗楷桀一路上偷偷摸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似乎在躲着谁。
“你是不是在躲人啊？”秦枭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没有，怎么可能哈哈哈……”苗楷桀僵硬地干笑两声。秦枭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表情。
秦枭很疑惑。
现在正当春季，路边花草盛开，学院种植的玉兰开的正艳，梅色玉兰芬芳馥郁，光是看着便能使人心情愉悦。
晨光熹微，春风吹拂，花瓣片片零落，漫步在这玉兰树下，宛如置身于浪漫美好的梦境。
少女按照约定来到江边，眺望着远方不断流淌的江水，面若桃花，宛如尚未成熟的果实，含苞待放。
想到什么，少女微微脸红，看了眼自己精心打扮的衣裙，春心萌动，心跳快的吓人。
“让你久等了。”
少年低沉清冷的声音倏然在耳边响起。少女猛然回首。白发少年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静静看着她。
“没，没关系……”少女有些羞耻，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自在一些，“我，我自己做了些甜点，想送给你……”
少女鼓起勇气，抬起头，想要将自己准备许久的话语说出，却在看清少年面色时愣住了。
她知道墨寒羽很美，也不是第一次见面。
但每一次，她都会为这张绝美的脸惊艳，频频失声。
墨寒羽面色平静，蔚蓝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她，内里毫无波澜。
“今天是三月十五，已经一个月了。”墨寒羽平淡道。
少女面色苍白，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的答案是，不可以。”墨寒羽看着她，眼中毫无波澜，“你之前向我表白，在我拒绝后，你说我还没了解过你，就如此拒绝过于草率。让我给你一个追求的机会，限时一个月，我给了。”
“我对你依旧没有任何感觉。”墨寒羽直白道，全然不顾少女煞白的脸，伸手从储物戒中掏出各种各样的物品。少女的脸随着掏出的物品愈发难看。
“这是你送的所有礼物，我收下时本没有想着归还，但我细想过后还是决定还给你。”墨寒羽道，“因为我的同意，你在我这儿多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算是致歉吧。你身上没有我要的感觉。”
少女没有回答，低着脑袋盯着地上这堆每个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礼物，眼眶有些湿润。
“我能问一下……你所说的感觉是什么吗？”少女偷偷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墨寒羽望着江上。花瓣随着清风飞舞打旋，不知过了多久，终究落于江面，随着江水奔流而去。
“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墨寒羽想了想，“就是那种心脏剧烈跳动，让人忍不住心惊肉跳，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下一秒心脏就会跳出来，深切体会到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说着，似乎觉得自己描述的有些奇怪，看了少女一眼。
“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少女一顿，点了点头。
怎么没有呢？每次面对他这张脸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美若神只啊……
少女心中感叹。
“……那祝你好运。”既然话说开了，少女深深舒了口气，微笑着看向面前风华绝代的少年，祝愿道。
“谢谢。”墨寒羽也希望自己能找到这样的人，“也祝你能早日找到真心喜欢你的人。”
虽然很难。
到目前为止他还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也是他从墨寒殇描述的“心动”中总结领悟出来的。
他若是谈恋爱结婚，肯定要找个能让他心动的。
墨寒羽辞别少女，回到学院。
春天，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情缘节也是让萌动的春心最能落在实地的节日，许多情侣会选择在这天求婚告白，光是他知道的就有三对。
墨寒羽有些无聊，不知该去哪儿，正巧感到远方的训练场上传出的对阵气息，决定去那儿凑凑热闹。
路上还遇到了偷偷摸摸的兰淮秋。兰淮秋一见他，先是意外，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包里翻找掏出一颗糖来。
“给，分你点。”
墨寒羽接过，他倒不担心这是什么接受告白的暗号。兰淮秋对苗楷桀有意思这事全学院都知道，除了苗楷桀本人。
他还记得两个月前，陈寞见苗楷桀一直那样没心没肺，对兰淮秋也没给回应，终于忍不住问他的时候苗楷桀的反应。
苗楷桀先是一愣，而后哈哈一笑：“别开玩笑了，她怎么会喜欢我呢。”
“她对你脸红那么多次你一点没感觉到吗？”陈寞难以置信。
“她对很多人都脸红过啊，秦枭、墨寒羽、尹玺晦，夏学姐……哦对了还有你。”苗楷桀如数家珍，“要算起来她脸红最多的是墨寒羽吧？”
墨寒羽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被卷进去的，当即表示完全不可能：“脸红的因素有很多，不要想太多。”
“对吧？”苗楷桀耸肩。
但兰淮秋肯定是因为喜欢你。
墨寒羽冷眼看他，有些搞不懂他的心思。
苗楷桀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粗枝大叶，对女生的心思一窍不通，夏无了对陈寞有意思他还是第一个发现的。但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大条？
都说旁观者清，但墨寒羽并不觉得苗楷桀这个当局者“迷”。
可感情之事他也插不进去，只能任由他们闹。
“你来找苗楷桀？”墨寒羽将糖塞进嘴里，问她。
兰淮秋点点头，似乎有些紧张：“你说他会不会当面拒绝？”
“装疯卖傻的可能性更高。”墨寒羽幽幽道。
兰淮秋也认同他的话，一时间踌躇起来。
墨寒羽只能拍拍她的肩膀，留下句“加油”。
进入训练场时，场上两人正打的火热。丝线根根锋利，近乎将整座训练场包裹成茧，不留一丝缝隙。
惊雷响起，黑色雷光从层层包裹严丝密封的丝层突破，乍然开出道道泪花。
“——化雨。”
墨寒羽看着场内招式，轻点了下头。
场上骤然发出刺眼的白光，足足持续将近三秒，才逐渐看清场上情形。
秦枭裤腿被丝线划破两道，颇有些狼狈，盯着对面躺在地上的少年，雷电闪烁在少年颈间，带着几分威胁。
“……认输。”苗楷桀无奈一笑，抬起手臂，正巧看到他被秦枭劈到的伤口，灼热焦黑，光看着就有些可怕。
雷电散去，秦枭呼吸急促，缓缓平息着，向他伸出手。
苗楷桀一把拽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拍拍屁股笑嘻嘻道：“不错啊，果然厉害。”
秦枭还没说话。苗楷桀倏然面色一变，感觉到什么，警惕地看向一个方向，拍拍肩膀头也不带回的跑了：“如果有人问我就说你没见啊。”
秦枭：……？
没得秦枭疑惑多久，兰淮秋抱着她那可爱的粉色小包出现了，左看右看都不见人，焦急问道：“苗楷桀呢？”
秦枭：……
兰淮秋抓出把糖果塞到秦枭手里。
秦枭果断指路：“那边。”
待兰淮秋离去，秦枭终于看向站在门口安静异常的少年。
墨寒羽与他眼神交汇，本能松开手臂站直身体，刚想上前迎接。就在这时，那黑衣少年忽然向他笑了一下。
没有纷飞飘落的花瓣，没有撩拨衣袂的微风，甚至阳光也没有多灿烂。
他只是站在那里，朝他笑了一下。
再寻常不过的笑容。
墨寒羽一下子愣住了。
万籁俱寂，时间仿佛凝固在了此刻。
浑身血液沸腾到了顶点，像是凝固了般，一股脑地悬在心尖，四肢麻木，动弹不得。
声如雷鼓，震耳欲聋。
那是灵魂深处的回响，是世界静谧的根源。
那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