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第五门将双瞳一阵急剧收缩,下意识间空着的左手运劲一握,一阵音爆连绵于虚无中,泛起数十点绽放光彩。
不过,他似乎确实不敢妄动,随即松开了左手。
这个小动作,宁越自然看在眼中。
随即,对方开口道:“看来,阁下便是这位歪魔族的同伙,也是情报中斩杀黑褚并且重创弓鳞的那位神秘强者了。我倒真是没想到,堀野北一向眼高于顶,但也实打实有些能耐。不过,他整体实力其实不如弓鳞,只是竟然会这么快落败在你手中,并且被生擒,多少还是叫我有些不敢置信的。”
说罢,他也不等宁越宁越回答,再哼声一笑。
“也许,并非你太强了,而是这家伙,太弱了。”
霎时间,堀野北勃然大怒,呵斥道:“岱元,你在那里说什么风言冷语?快点,将这家伙解决了。不然就我在这里被重创,你回去后可没法交代!”
“稍安勿躁,我肯定会救你的。没看到,我手上也擒有他的同伴吗?我想,相互交换俘虏,应该也是他的意思吧?”
第五门将岱元应了一声,也丝毫不曾留意到,似乎从刚才开始,在宁越现身之后,于自己身后侧面所立的第八门将神色有些古怪。似乎,在犹豫着些什么。
看了看被生擒的绪纱,宁越续而瞪着对面的岱元,喝道:“好,我答应你,交换俘虏。不过,必须你先放了我的同伴。然后,我再放了他。”
对此,岱元眉头微皱,答道:“这恐怕不太合理吧?要是我先放了,你不肯松手,再以这堀野北继续为质,进以换取平安离开此地的机会。那样一来,我这边就可亏大了。”
“哼,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可不敢答应什么一同放手的条件。就刚才那一出,你们连自己的城镇都能够作为诱饵弃子,随便毁灭,只为将我和我的同伴找出来置于死地。这种前车之鉴下,要我如何相信,你肯遵守承诺,乖乖放回我的同伴?”
宁越冷冷一哼,随即右腕一扭,贴紧堀野北的剑锋直接陷入其肌肤表面,隐隐割裂出一线鲜红。
“放了我的同伴,我保证会随后放了他。不然的话,你们将得到的只是一具尸体。我想,作为外臣的你们,应该承受不了堀家折损一名本族后的怒火吧?”
顿时,岱元狠狠一咬牙,右手顺势一抡,冒腾着幽光的指尖几乎要刺入绪纱的肋下。
“你敢对他做什么,我会在你的同伴身上加倍奉还的。不信的话,就试试看。”
嗤!
未曾料到的是,岱元话音刚落,宁越剑锋一侧上撩,竟然直接贴着堀野北侧脸削过,将他的右耳整个切下。残缺的肉块,飞舞的鲜血,一同在半空中绽放凄美与残忍。
顿时,岱元的动作有些愣住了。宁越动手如此之快之狠,倒是超乎想象。
顺势剑锋一挽,宁越再将剑尖抵向了叫嚷中的堀野北的左耳,冷冷喝道:“你再犹豫的话,马上他第二只耳朵也就要没有了。”
霎时间,岱元似乎勃然大怒,右手顺势一戳,指尖幽光扎入至绪纱肋下血肉中。同时,他发声大喝:“我说过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叫你的同伴加倍奉还!”
宁越一脸冰冷,不为所动,再道:“那么,你呢?到时候一个半死不活又残废的堀野北被你带回去,除非你能够同时将我与我的同伴都杀了,不然绝不可能功过相抵。届时,等待你的责罚将会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吧?好了,做决定吧!”
“这……”
嗤!
就在岱元犹豫之刻,暗煊古剑二次挥动。这一回也正如宁越所说那般,堀野北的左耳被削下。
顷刻间,鬼哭狼嚎地嘶吼声响起,堀野北一脸污血,似乎眼中还泛着泪光。目光瞥向岱元之时,更是怒火中烧,叫嚷道:“你还愣着做什么,放了那个歪魔族,换我回去啊!”
下一刻,岱元浑身一颤,咬着牙轻轻点头之后,拽着绪纱往前一抛,将那具娇小身躯掷向了宁越。
见状,宁越左手探出一接,当稳稳当当抱住绪纱入怀之刻,他才松了口气,右脚运劲一踢,将还在惨叫中的堀野北送向前方。随即,他带着绪纱再往后一退。
确实,眼下最合适的方案是不归还堀野北,如同岱元所说那般,将其作为人质,挟持着退出这片被堀家设下重重埋伏的区域。只不过,宁越不想那么做,在他心中多带一个累赘,没准还更脱身。
以他心底的傲气,若是真想走,就眼前这些堀家的强者根本阻拦不了。
所以,索性归还堀野北,让他与岱元自己窝里斗去。
嗤——
然而就在这一瞬,一声出于意料的血肉贯穿之音低鸣在夜空下,让宁越与绪纱都为之一怔。放眼望去,明明已经被释放,而且回到了岱元身前的堀野北,后背处一抹利芒洞穿而出,沾染刀锋的猩红色迅速蔓延。
“你……竟然?”
怒瞪着近在咫尺的岱元,堀野北完全不曾防范,自己竟然会被前来接驾的部下用如此手段痛下杀手。意识即将模糊之时,他一脸恍然大悟,却是只能在发出一片,模糊不清的沙哑声响。
若无其事般抽出利刃一退,岱元冷冷看着堀野北倒下,不屑一哼。
“说实话,你的死活与我何干?倒不如说,你死在了这里,对我而言更为划算。反正,弑杀你的罪名,注定是他的,而不是我。”
双目一瞪,宁越紧紧盯着对方,沉声道:“你这举动到底是刚才起意,还是之前就有所打算了?”
稍稍回想一下,他忽然发觉其实自己反倒踏入到了岱元的圈套中。若是临时起意痛下杀手,也未免来得毫无征兆。反倒是,早有居心,更好解释眼前的一切。先前的故作慌张,不过是为了诱惑他放松警惕,为交换后的最后必杀一击创造前提。
嘴角再是一翘,岱元回道:“你是不知道,这家伙平时何等自视甚高,目空一切,对我们随意打骂责怪。然而,我们这些十二门将终究只是外臣,比不过他这样一位堀家的旁系。于是多年来,敢怒不敢言,积怨很深。现在,借你之手将他除去,倒也不错。如此好机会,叫我撞上了,当然不可能放过。”
顿时,宁越的眼神阴沉下来,再道:“没想到,我反而是被你利用了。好毒的计策,有了我先前留下的创伤痕迹在,根本辩解不清最后的致命一击到底出自谁手。况且,比起我这个明显站在对立面的强敌,后续赶来的堀家强者自然会选择相信你的说辞。这一阵,是我输了。”
“我可要好好感谢你一番,若不是你出现了,还真不知道要继续忍受堀野北这个蠢货到什么时候呢!平时他对我们防范很深,唯独刚才被你连续击伤,最后释放回来的时候,在我面前彻底放松了警惕,不然我可不好一击得手。作为答谢,我会给你和你的同伴一个痛快的死法,不用遭受太多折磨。”
话音落时,岱元掌下利刃一翻,后撤半步,骤然重新摆好战斗姿势。
“老八,一起上。也不用你出手太多,只需要帮我稍稍牵制一下这家伙就好。他目前最大的破绽即是怀中的那个歪魔族。有了这个负担在,他施展不开,实力恐怕达不到巅峰状态的六成。剿灭入侵者,又替堀野北报仇,两份大功加在一起,足以叫我们两个接丰厚赏赐了!”
后方,第八门将轻轻点头,右手一翻再次挫指为爪状,几抹烈焰缭绕指间。
与此同时,岱元先行出手,鬼魅身影一纵,左掌一枚咒印阴影蔓延,右手佩刀划动迷离轨迹。势头呼啸的一瞬,两般夹击降临凛然杀意。
“像你这种为了一己私利而无可救药的家伙,要怎么改变?恐怕,也只有死在这里,在轮回转世中再去忏悔这一生的罪孽了!”
宁越一声怒吼,左臂搂紧绪纱,右手挽起暗煊古剑,相迎跃出。瞪大的眸子正中,重叠的神秘纹路缓缓印刻下沉,续而唤醒更深层次的禁忌之力。
魔族血脉,皇之觉醒!
乒——
电光石火间,仅仅一次交锋,狂暴剑意怒吼湮灭之语。咒印粉碎,佩刀折断,岱元脸色大变溃退,两抹血痕呈现不规则状交错割裂在他胸膛之上,冲击余势再将其身躯往后狠狠一按,重砸在大地废墟之中。
通天境三重实力强者,在唤醒了皇之觉醒的宁越眼中,即是如此,不堪一击!
“你竟然还有如此实力?”
呕出一大口鲜血,岱元一脸震惊。原本在他看来,宁越纵使握有特殊底牌,以通天境一重实力越级战败弓鳞,也注定是一场艰辛的胜利。短短两天时间,不足以他恢复如初。再有刚才与堀野北的激斗,又加剧了消耗。此时此刻,应该是强弩之末才对。
然而,落败的却是他,仅仅一招。
略显模糊的视线中,岱元看见第八门将来到了自己身前,不由心中再是一阵窃喜,探手抓向对方手腕,叫嚷道:“老八,计划变更。带我走,就现在,快!”
嗤!
回答他的却是一记炙热爪击,尖锐的灼烧利爪无情吻过他的咽喉。招式尽时,呈现焦灼漆黑的颈脖清脆折断,还凝聚着淡淡惊喜之色的头颅,就此坠入尘埃。
望见这一幕变故,宁越都有些愣住了。不曾放下手中之剑,他冷冷打量着收回手掌的第八门将,冷冷问道:“怎么,你又与他有仇,积怨已久,所以在这里有样学样了?还是说,你打算用他的命,来换自己一条活路?”
“都不是。”
第八门将摊了摊手,而后,嘴角挽起一抹狡黠弧度。
“怎么了宁越,我就换了个模样,你竟完全不认识我是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