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一刻钟,杨钊跃就被带到了宁越跟前。而擒住这名罪魁祸首的,正是左护法荧珑。
与宁越预料的一样,被强按着跪下的杨钊跃一脸的轻狂,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在。恐怕若不是按着他的是荧珑,早就挣扎反抗了。
而在荧珑引着的队伍后面,被掳走的两名魔族女子也救了回来,都是累累伤痕,只能被担架抬着送到这里。此外,一同被押着过来至此的,除去杨钊跃外,还有五名青年,年龄都与前者差不多,二十岁出头,最为年轻气盛的时候。
也正好是,与宁越差不多同龄。
一脸冰冷,宁越凑到了杨钊跃面前蹲下,道:“六个人,掳走了两个女子。似乎有点不够分,为何你们不在多抢几个呢?”
瞪了他一眼,杨钊跃没好气回道:“哼,本来是打算多抓几个的。就是他们几个太笨手笨脚了,才第一个房间都整出了动静,不快点撤走,没准当时就被抓个人赃并获了。早知道,我压根不带他们几个一起了,竟然还留下了痕迹线索,这么快就被找到,我的兴致才刚刚开始,就被打断了!”
点了点头,宁越起身一立,叹道:“你所认为自己的错,就是选错了一起动手的同伴,仅此而已吗?”
“对,那还能有啥?不就玩了玩两个下贱的魔族女子,和逛窑子没啥区别,不是吗?再者说,把她们带上船一并加在这次的航行中,给大伙儿乐呵乐呵,不就是允许她们活着的最大意义吗?我说盟主,这么漫漫长路,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命活到重点呢,及时行乐有错吗?我们命苦,运气也不好,没法和你一样年经轻轻就登上这种高位,所以在经历了大难不死后,想着寻点乐子安慰自己而已。而且,那些下贱的魔族女子,除了出卖自己的身子外,还能做什么?既然养着她们,就该有点付出,不是吗?”
说到这,杨钊跃还瞥了眼一直在宁越身后附近的羽茱,又狠狠一喝,道:“而且盟主,我们不像你,有美人相伴一路跟着,随时都可以寻欢作乐。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找点可以找到的乐子。大家都是这个年龄最冲动的男人,总不能只需你吃肉,我们在旁边喝点汤都不行吧?”
再是轻轻点头,宁越面无表情回道:“你的话,就这些吗?”
顿时,赢天旭心中暗叫不妙,以他对于宁越的了解,这种时候表面淡淡的后者,最为恐怖。暗藏其心中的熊熊怒火,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压住了。
“当然不止这些,若是你让我说,我能够说上一天一夜……”
“够了,混账东西,你怎么和盟主说话的!”
一侧,杨弗怒声一斥,作为过来人,他察觉得出宁越在真的动怒。再这样下去,就连偏袒自己这边的荧珑,恐怕都保不了杨钊跃的命。
何况,现在荧珑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嘭!
下一刻,荧珑猛然抬脚狠狠一踩,踏着杨钊跃的后脑勺,将他的脸重重砸向甲板。
“杨钊跃,注意你的态度,怎么和盟主说话的?懂不懂规矩?”
口鼻一同喷出鲜血,杨钊跃的脸与冰冷的甲板亲密接触着,摩擦出一片污浊血渍。他喘了喘,依旧一副不屑的口气,回道:“规矩?这世上还不是谁拳头大,谁说的话就是规矩!若是在这里,属我实力最强,你们还不是要服服帖帖听我的话?”
“所以,就算你真有朝一日坐上这个位置,也终究因为倒行逆施而被有志之士讨伐。看来,你是不会懂得认错了。其实本身我就想好了,无论你是否认错,都是死路一条。”
话音落时,宁越反手一抽,暗煊古剑锈迹斑驳的剑锋缓缓从虚无现形。
杀意已动,唯有鲜血才能平息此刻心中的燥念。
“盟主!钊跃他还只是一个孩子,饶了他这一回吧!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如果你非要立威杀一儆百的话,冲着我来就好了!”
杨弗重重一磕头,溢出的血渍与泪水混合在一起,沾染在脸上一片污浊。
宁越冷冷瞪了他一眼,喝道:“孩子?就他这样,你称作孩子?就算是,那么被他所害的那两名女子,也不是她们父母眼中的孩子!子不教,父之过。你的事,我等一下再和你算,先从这个罪魁祸首开始。”
顿时,杨弗撑在甲板上的双臂微微一颤,再次抬起头时,沾染着血渍的脸颊露出了一抹如同被惹怒的野兽般的愤怒。
嗤!
这一刹那,在他瞪大的眼中,一抹寒光忽然斩落,冰冷而无情的锋芒,骤然斩下了杨钊跃的整个头颅。
当在场的大半人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的时候,与身躯分离的头颅已经滚出好些距离了,留下一条歪歪扭扭的暗红轨迹。
出手的并非是宁越,而是先前踏着杨钊跃的左护法荧珑。在她掌下,顺势垂下的长矛又正好隐隐拦在一侧杨弗身前,警告着后者不要轻举妄动。
对于荧珑忽然之间堪称倒戈的举动,宁越很是满意。其实他也看出来,荧珑与赢天旭起冲突,不过是因为她想保下作为心腹的杨弗。但是,对于后者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杨钊跃,实际上她同样厌恶。
在这种时候,荧珑若想继续贯彻自己的想法,就只能弃车保帅了。她很清楚,自己再不出手,杨弗势必有所异动。一旦杨弗动了,宁越身为盟主以反击之名击杀对方,也名正言顺。
这一记斩杀,必须由她来下手。何况,杨钊跃对她而言,也算不上弃车。
“左护法,你……”
望着一脸冷色的荧珑,杨弗浑身都在颤抖,意欲起身又双腿一软重新倒下,最后叫嚷一声,嘴中喷出一大口浊血,昏厥过去。
见状,荧珑挥了挥手,道:“带他下去休息,门口派两个人看好了,一旦醒了,立刻回报。”
“是!”
随着杨钊跃身亡,杨弗退场,场面似乎稍稍缓和了些。余下的另外五名青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很是后悔,为何当时听从了杨钊跃的唆使,以至于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目光缓缓扫过那五名青年,宁越握住暗煊古剑的手却又放下,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顺势坐下,叹息一声,道:“拖下去,杖责一百,贬为奴役。等返航回去后,断一臂,全部赶走,从此不再是我至尊盟的人!”
“谢盟主开恩……”
颤抖的声音也标志着这一次闹剧的落幕,各方宗门随即散去,虽暗中议论纷纷,但心里也都明白了一件事情。绝对,不要因为轻蔑而去招惹那些被宁越带来的魔族女子。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不能动。
看着也打算暂时告辞的荧珑,宁越急忙将她叫住,问道:“如果真的是杨弗做的,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我之所以和右护法争执,就是因为我相信,当初与父亲情如兄弟的杨弗,不可能做出那么没谱的事情。”
“那么如果,他为了自己的儿子,而向我出手,你打算怎么做?”
对于这个问题,荧珑只是冷冷一哼,在离去中传来的答复。
“我会先出手打残他,让他没办法给盟主一个师出有名的机会。”
望着其背影,宁越点了点头,叹道:“她的护短,还真是厉害。不过也对,若是师兄犯了错被人找上门来,我也会这么袒护的,不问对错。”
顿时,一旁赢天旭的脸庞微微抽搐几下,回道:“小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从小到大,好像都是你犯了错,我帮你擦屁股吧?”
“打个比方而已,何必这么认真?”
打了个哈哈一笑,宁越捶了捶赢天旭的肩头,凑近了些后,沉声又是一叹,道:“师兄,这次的事情你如此上心,甚至一反常态的冷静,与荧珑起了冲突,莫非是触景生情,想起了那件事情?”
霎时间,赢天旭身形剧烈一颤。神色稍稍恢复常态后,他拨手推开了宁越,摇头道:“过去之事,何必再提?只希望,那样的悲剧不要再发生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愿有了这样一次杀一儆百后,他们能够安分些。好了师兄,你也累了吧,先去歇息吧。现在的我,差不多又恢复了些体力,处理至尊盟上下事务,应该没问题。”
“那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赢天旭也不客气,直接告辞。
在他身侧,娴朗急忙鞠了一躬,开口道:“盟主,等一下我就来帮忙。那个……现在,我需要先去安抚一下她们……”
“嗯,你尽管去吧。”
片刻后,宁越回到了书房,坐上了赢天旭刚才的位置。
桌案上的文件,整齐堆好。其中叠起的一部分,显然是已经处理完毕的,随手翻开一卷,都能够看到赢天旭以整齐小篆写下的批语。
“师兄做事,还真是一丝不苟,合我心意。”
点头赞叹了一声,宁越忽然瞥见一旁垂手而立的羽茱似乎有些不悦,诧异问道:“你又怎么了?”
羽茱急忙一笑,回道:“没什么。我只是再想,如果赢天旭不是你的是师兄,而是师姐的话,宁越主人是不是会更合心意?而且,那样一来,也没有别的女孩什么事情了。”
“你这个想法,这是够离奇的。”
随口应了一声后,宁越心中却莫名一触动。好像还真是,若是赢天旭是他师姐,那么他会不会真的生出别的想法?
随即他使劲摇了摇头,将这个略带恶趣味的念头从脑海中除掉。而后,抓起了一卷还未批阅过的文案。
“对了,羽茱。你应该明白,我破例让你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当然明白,是宁越大人缺少一个舒服的靠枕,是不是?”
双眼一亮,羽茱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宁越瞪了她一眼,喝道:“说正经的!”
顿时,羽茱的神色在略显委屈之后,严肃了起来。
“经过了刚才的事,若是至尊盟里还有对宁越主人不满者,差不多该有动静了。而他们最需要拉拢的目标,自然就是元老级别的杨弗了。我们尽可放长线,钓大鱼,再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