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薇儿，是这个女人强迫你这么说的，对不对？”
宁越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虽然到了这一步，他也清楚连影妍与薇儿此刻的话，都是真的。但是，就是还带着那么一缕奢望，希望薇儿可以亲口否决。
再摇了摇头，薇儿苦笑道：“不，与她无关，是我做的。因为，我真的希望师哥能够从那个局中脱身，所以不得不下狠手。只要，作为师哥引导者的那两位圆桌骑士死了，而敌对阵营一方的高层又早一些知道你回归泽瀚帝国的事情。之后的命运，应该就会改变了，师哥将与皇位无缘。我也可以……如愿以偿。”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明显带着一丝畏惧感。
苦笑着摇了摇头，宁越狠狠瞪了一眼连影妍，喝道：“喂，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难不成你觉得告诉我这个真相，我就会厌恶薇儿，而从了你的心意不成？”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既然你答应了与我合作，那么我也要表示一下诚意。至少，叫你清楚所有的始末缘由。”
说到这，连影妍狞笑着望向了瑟瑟发抖的薇儿，哼道：“薇儿，你应该很想知道，为何这一次我还能抓到你吧？因为，我只告诉了你我可以同步看到你的预言，却还藏了一手。就是每次预言结束后，其实我还能够继续获取你的视线一段时间，看到你所看到的一切。有了这个依据，想要找到你就不难了。”
“你……太可怕了。”
薇儿在颤栗，原来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逃跑计划，其实完全还在对方的掌控中。从一开始，自己就注定是一个被对方抓住命脉的操线人偶，在怎么挣扎，也不过是预演之中的事情。
“那么，接下来的另一个谎言，你自己来纠正吧。介入之后，你所看到的宁越的命运，实际又是什么？在他，不再会成为暴君之后。”
“连影妍，够了，我不想听！”
白了宁越一眼，连影妍哼道：“还是那句话，你没得选。”
双肩剧烈颤抖着，突然双腿一弯，薇儿跪倒在地，甚至不敢再看宁越，低着头缓缓说道：“后来，我看到的师哥依旧登上了皇位，成了一位贤君，福泽天下。也因为国泰民安，各类技术飞速发展，最后竟然制造出了能够离开这个位面探索未知星空的魔导舰船。却也因此，在没有招来使徒毁灭的情况下，无意中寻找到了使徒的母星……最后，依旧是毁灭降临。”
闻言，宁越恍然大悟：“即是说，无论暴君之途还是贤皇之路，我都逃脱不了来自使徒的毁灭吗？所以，薇儿才想法设法，不让我去成为那位帝皇。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嗯，是的。只是后来，在最后一次的预言中，我看到的未来仍旧没有改变……我很疑惑，到底是哪里错了？还是说，其实我所做的一切，本就是错，注定无济于事呢？本以为还有机会再试一试的，想不到还是被她找到了，而且因为我的私心，把师哥也牵扯进来了。”
一脸凄然，薇儿哭泣着直接伏在了地上，娇躯不住颤抖着。
望见这一幕，连影妍双眉一翘，喝道：“你还打算做什么？认命吧，一切都是徒劳。”
同一刻，宁越喝道：“是不是徒劳，轮不到你来评判。我只知道，薇儿就算是出于私心，也终究是为了拯救我。况且，人活一世，怎么可能从未动过私心与贪念？薇儿，站起身来，看着我。如果非要说你做错了什么的，就是不够相信我。不！是我错了，是我错在还不能够让你完完全全相信，竟然觉得我会因为那样的事情去责怪你。”
闻言，薇儿颤抖的身形一滞，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挂着泪水的小脸，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宁越。
“师哥，你不怪我？”
“我为什么要怪你？我为什么要去责怪一个默默付出了那么多，一心想帮助我的薇儿？因为你的介入，我与我的同伴们都迎来了更好的命运。因为你的努力，未来的暴君成为贤皇。不要说什么之后的毁灭依旧无法逃脱，距离那个时限的到来还有很久吧？那么在那之前，我们一同努力去改变，去逆转那个被称之为命运的无聊变数！为什么，你要选择一切自己承担呢？那是我的未来，我自己做主。所以你的命运，也由你自己来定。”
说着的同时，宁越已经走到了薇儿身前，蹲下身子凑到对方跟前，缓缓帮她拭去泪水，续而揽臂重重一抱，将少女搂在怀中。
“今后，别在一个人默默承受了，有我来帮你一起分担。所以现在告诉我，你是要跟她走，还是跟我走？”
双眼一瞪，薇儿下意识反搂住了宁越，轻轻点头，回道：“当然是跟师哥走。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可以。”
“那好。站起来，我们走。”
“喂，宁越，我还在这里呢。而且，这一切与刚才说好的不一样吧？”
眼中闪过一丝冷厉，连影妍狠狠一喝。
宁越搀扶着薇儿起身，瞪了一眼连影妍，哼道：“既然薇儿都再次出现在了我面前，我又何必继续用之前的那些谎言去蒙骗你呢？连影妍，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现在离开，不要再回来，从此你我各走各的路，互不相欠。不然的话，就算你是使徒，我也必然叫你形神俱灭。今夜，就在这里！”
“好大的口气。你不会以为你们两个联手，就可以与我抗衡一二吧？况且，薇儿是我的，轮不到你！”
话音落时，连影妍抬手再拨一声响指。
刹那间，宁越抽出暗煊古剑隔空一划，无形的剑意削斩虚无。奇异的涟漪崩裂下，什么虚无之物似乎被一同截断。
第八式，灵崩。
骤然后退一步，连影妍神色微变，沉声道：“好手段，竟然能够斩断我的招式。”
“那种小伎俩还是别用了吧，我早看穿了。从薇儿找到我那日开始，其实我就知道，你一定还会出现在我面前。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琢磨着，该如何对付你。确实，使徒的有些力量超乎常理，但细细一想，并非不存在任何破绽的。只要，把未知之数转化为已知的形态，再加以推演，多少能够得出一些解法的。我很乐意在现在，试一试我的推断是否准确。”
放开了搂住薇儿的手臂，宁越持剑上前，双瞳之中重叠的符文标志着禁忌与暴虐自沉眠中苏醒。
网罗森罗万象，自悠久戒律得以解放，以猩红的混沌霸主姿态为敌人降下永恒梦魇与绝望！
魔族血脉，皇之觉醒！
“那好，索性将你拿下，再慢慢炼化你的帝皇气运。”
连影妍冷冷一笑，身形再次模糊起来，晃身一踏的瞬间，主动迎上宁越，挥手便是一掌劈落。
同一刻，宁越挥剑迎击，同时低语一声。
“薇儿，合上双眼，不要看。”
“啊？”
薇儿一愣，却是照做了。因为，她不想再让宁越失望。
嗤——
剑风啸动，一线撕裂之音下，连影妍溃退。模糊虚影散去，重现的实质身形上，她刚刚挥掌的右手衣袖赫然开裂一道剑痕，点点寒意渗入其中。
震惊地瞪着宁越，她失声叫嚷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一点？明明，薇儿她自己都不清楚！”
“推断，再加上一点赌运气的猜测。因为那种表面上幻化为虚影的招式我也会类似的，但是无论怎么躲，由于本体的实质还在那个位置上，若是攻击中附带能够直接击伤灵魂的手段，按理而言不该还能躲开。但是之前我与你交锋的那一招中，我暗中使用了那等手段，却仍旧不曾伤及你丝毫。所以，我必须换一种思路继续推测破解之法。”
得意一笑，宁越瞥了一眼一旁仍旧紧闭双眼的薇儿。
“与薇儿相处的那几日里，我就询问过她，使徒用于自保的那种特殊传送能力，本质是什么。她的回答是，暂时躲入另一个与我们的位面处于不同维度的空间。而我们这个位面的原驻民，是没有能力触及那个维度的空间的，所以一切招式都将失效。但是同样，身处那个维度的使徒，不现身的话，也是无法直接干预这个位面的。所以我就推测，你之前的手段就是借助了这个不同维度来进行躲闪。至于为什么能够在保证自己不受伤害的前提下，还可以伤及到我与佰狼，这个困惑，在薇儿被你主动唤出的时候，我有了一个猜测。”
“那个时候？”
疑惑了一声，下一刻，连影妍面色惨白，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不经意间露出的破绽。准确说，破绽并不是因为她。
宁越冷笑道：“就在薇儿出现之前，你的身体形态似乎出现了一些不稳定。应该是在那个时候，由于听到了我们之间的对话，薇儿的心境动摇了，下意识撇开了脸不敢看我。所以，你失去了在身处另一个维度的绝对安全下，还能够直接介入这个位面的能力。我猜测，你一直保持着藏身另一个维度，却依靠着薇儿对这个位面的监测，得以完成介入。所以，现在薇儿看不见了，你也成了瞎子，必须正式踏足这个位面，堂堂正正交手。”
“宁越，你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帝皇气运聚集在你身上，绝非偶然。选择你直接作为对手，也许是一个不理智的选择。不过，也只是棘手罢了，并非对付不了。不耍那些手段了，叫你亲身体验一下，我身为使徒又涉足这个位面这么久之后，如今所掌控的真正实力吧。”
神情严肃了不少，连影妍抬手一抽，一柄细剑于虚无中缓缓出鞘，闪烁的寒光令洒落在这片大地之上的月光，都显得更加凄冷惨白。
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