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来了?”
安京城外,宁越看着刻意下落在他面前的暮茵茵,自是一脸惊喜。这样一支魔导小队驰援而至,无异于雪中送炭。
狠狠瞪了他一眼,暮茵茵没好气回道:“还不是你在这边胡闹,竟然孤身闯入重围之下的帝都,执行斩首计划。能够得手就已经算是侥幸了,竟还变本加厉,登上帝位并昭告天下。你是真不怕对手全军压上,将你生吞活剥了?”
“首先,我能得手不算是侥幸,而是算准了在这帝都对方留下的战力有限,这才决定动手。而且,还有一位投诚的高级将领协助,更是事半功倍。其次,想吞了我,那些家伙可着实缺一副好牙口。最后,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一定会派出大军策应。就是小茵你这支队伍抵达的速度,快得超乎了想象。”
闻言,暮茵茵双眉再是一翘,正欲再次开口反驳,却是叫宁越一句话再堵回去。而且,还是直接将脸凑到了她跟前,惹得她一时下意识后退,面红耳赤。
“有什么想训斥的话,等眼下麻烦解决之后,再说不迟。况且,现在我好歹是一国之君了,大庭广众下,你多少收敛一点,给我留点面子和威信,行不?”
点了点头,但是在宁越即将前往安京城内,暮茵茵又急忙一叫,将他喝止。
“等一下。你现在该面对的,可不是城内的灾难。”
“上千万性命遭受灭顶之灾,这还不是当务之急,那还有什么能够更重要的?”
扭头看着暮茵茵,宁越眼中带着一丝疑惑。若是那句劝阻的话从别人口中说出,他保证是一顿训斥,绝不会这般和气与之商讨。但是面对暮茵茵,他不会这么做。因为,他相信暮茵茵的判断,不仅仅是私人的情感,更是因为对于她能力的认可。
声音稍稍压低了些,暮茵茵答道:“刚才过来的路上,我看了个大概。从天而降的那颗火球被几次攻击之后,分裂瓦解,如今坠落的上千块燃烧残片,凭借当前城中的配备战力,应该来得及拦下九成。至于那些拦截不住的,就看事后的补救。你现在赶去,也挽回不了太多。同时,在过来的路上,我看来了远处有两队人马从安京城外不同关卡方向出动,火急火燎赶向这里。就他们那阵势,还有当下的时机,我可不认为这两队人马会是来帮忙的。”
“他们这是要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宁越一点就通,瞬时猜到了暮茵茵话中所指,那一刻,眼中杀意凛然。
谁知,暮茵茵却摇了摇手,再道:“先别一副这种神态,好像打算把来犯者通通屠尽似的。这一次,我们对手打算的是趁火打劫,但如此一出,没准可以成为雪中送炭。我想,泽瀚帝国的军人,有血性,但也同样有良知。面对自己的同胞遭受这等浩劫,大部分应该都是有所不忍的。况且,驻扎周边的城关的军士,我想应该还有不少的家其实就在这安京城。他们想要救援的心,不会比眼下这些已经在忙碌的军士少。”
听了这些话,宁越恍然大悟:“我懂你的意思。解决掉为首的反对者,然后,趁机招降这两队人马!”
“不错。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如今的你,泽瀚帝国的第一百零一任皇帝。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我觉得分散开更好,我去对付一支,你去解决另外一支。”
嘴角微微一挽,暮茵茵摇了摇头,略有深意笑道:“虽然我很想同意你这个提议,但是按照我的计划,另一队人马,适当地放他们更近一些,让先锋队入队,可能效果更好一些。”
“依你!”
……
烟尘卷动,三千骁骑开道在前,尽情驰骋。
为首的主将罕顿对于刚刚所目睹的那一幕,直到此刻心中都震撼不已。完全称得上是天灾的飞火流星从天而降,虽说好似遭受什么阻挡,分裂为阵阵火雨,但那份恐怖的毁灭力,同样可以说是惊世骇俗。
更加叫他震惊的是,自己接到出击指令的时候,那一幕还不曾出现。即是说,上峰预料到了会出现那样的田寨,协助己方重创安京城守军,这才下令出击。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一个罕顿心中一想都浑身热血沸腾的可能。
那毁灭的天灾,实则是己方高层亲手炮制的。作为一个向来嗜杀的将领,他对于那等惊骇的力量,充满着狂热的向往。有那等攻击开道,自己的骁骑乘胜追击,必是所向披靡。
这一次,正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嘭——
突然之间,就在罕顿还遐想着应该是唾手可得的胜利之时,一声震响荡漾在荒原之上,冲击响起的凛冽劲风,正面冲击向奔腾中的骁骑大军。眨眼间,竟是上百骑一时身形失衡,应声倒下。其余千骑,虽不至于倾倒,但也是遭受这等烈风卷动,步伐一滞放慢,停下了奔驰的铁蹄。
一时间,战马长嘶不止,铁蹄躁动而踏,它们本能恐惧着什么。
前方,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孤身而立,反手一抽自虚空中持出一柄锈迹斑驳的长剑,拦在骁骑所向的正前方。
似乎,他是与刚才的震响一同出现,只是由于这些骁骑的注意力被分散,这才被忽视。
按了按有些躁动的坐骑,主将罕顿微眯双眼打量着前方的身影,喝道:“来者通名!本将不杀无名之辈。”
“我不过一个过客,一个尚有良知的过客。所以,在这里阻断诸位的去路。”
轻轻回了一声,宁越长剑倒持,没有上前,继续耸立原地。
“就是说,你是那个妄自称帝的黄毛小子一边的了?哼,螳臂当军,自不量力!再不滚开,休怪本将枪下无情!”
宽刃长枪一抡,枪尖遥指前方孤立身影,罕顿眼中杀意已现。
轻轻摇头,宁越挥手指了指身后,喝道:“诸位将士,你们看不到吗?安京城正在遭受一场劫难,一个以政威大将军自称,实则是丧心病狂之徒的上位者,为了巩固自己统治而制造的屠杀。而你们,却还要作为他的帮凶,落井下石,继续去蹂躏自己的同胞。诸位,摸一摸自己尚在的良心,问一问自己,你们真的愿意听从那个荒唐而残忍的命令吗?”
闻言,罕顿心中一揪,迅速扫了一眼身侧。眼中所见,不少将领已是默默低头,面露惭愧之色。显然,他们在犹豫了,在思索宁越所说之话,在质疑上峰所下达的命令。
身躯微微颤抖,一员副将试探性问道:“将军……他说的不无道理,安京城中想必一片混乱,我们在这种时候去攻城,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就算要打,也该是堂堂正正的对决,而不是无视百姓疾苦,趁火打劫。”
“你是在叫我怎么做事吗?”
霎时间,罕顿眼神一变,反手一枪突刺。
嗤——
根本不曾想到对方会突然发难,那副将直至被刺穿之时,才缓缓低头一看,还欲开口,奈何只剩几丝沙哑之音。
抽枪,血光飞溅,尸体从战驹上摔下,冷眼看着这一幕,罕顿扬声大喝:“身为帝国军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谁再敢轻信那家伙的妖言惑众,这就是下场!”
剑眉一翘,宁越大步上前,手中长剑一挽,剑锋切割虚空,发出阵阵轻啸。
“不错,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是,并不是面对一个错误的命令也要盲目遵从。我问你们,穿着这身戎装,诸位扪心自问,自己真正该做的是什么?是成为上位者争权夺势,滥杀无辜的兵器?还是无惧豪强,保家卫国,庇护一方百姓安居乐业的战士?在穿上这一袭戎装的第一日,面对庄严国旗的宣誓,今日,诸位可否还记得?”
“够了,闭嘴!”
扬声一喝,罕顿看得出部下心中的动摇更加剧烈,他也清楚,再来一次杀一儆百只会动摇军心。当下,最直截了当的办法只有一个。
策马,飞驰,染血长枪挺出一突。冰冷寒芒,直袭前方孤立身影而去。
骑对步,冲锋去势犹如乘风破浪,这是战场上他最喜欢的节奏。昔日数十次的斩将立功之时,皆是这般感觉。
在他眼中,那道持剑上前的身影,同样只是自己功勋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冥顽不灵,该杀。”
轻声一念,宁越仍旧是原本的步伐幅度上前,只是持剑的右手,稍稍转动了少许。
狂风卷,骁骑驰骋而至,一枪突刺,势不可挡。
乒——
惊响!两道身影交锋而鸣,掠过的一刹,一弧寒芒一闪即逝。恍惚中,似乎将虚空都一刀两断。
剑锋再一次垂下,锈迹斑驳的锋芒之上,依旧滴血未沾。
继续前行,宁越没有回头看一眼。
嘀嗒。
一点猩红滴落,溅入尘埃的一瞬,一阵寒意剑风自罕顿体内喷发。绽放的森冷,骤然将他与座下战驹一同撕裂为漫天血雾。点点污浊,溅染大地。
主将,阵亡。
望着一这幕,余下的将士不由一阵胆寒。罕顿的实力他们多少清楚,称得上是虎狼之将了,放眼整个泽瀚帝国应该都能够排得上名号。但是,面对眼前持剑的孤身之人,一招惨败。
“阁下出手便是斩我主将,是不是该给一个说法?”
又一副将开口,手中抬起的长矛成为了整支骑军中第二支指向宁越的兵刃。
叮!
转瞬间,一线冰冷凌空而降,副将应声坠马,手中兵刃断成两截。
重重摔倒之际,他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起身,只觉胸口被一股巨劲压迫,挣扎不得。颈脖间,一丝冰冷已然吻上。
“你要说法?这就是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