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小阁一直不理解,认为他在感情方面太胆怯,又或者对她的感情并不深,所以才不愿表明,听罢真相之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他还有这样不敢与外人道的隐疾,藏匿在心底,独自承受……
她的震惊与沉默,正是海丰害怕看到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脆弱到极点,随时都有可能碎裂,失望的同时又忍不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心翼翼的询问,“你……可是觉得我不正常?认为我不像个男人?”
“没!我可没这样想,只是同情你的遭遇,你不敢说出来,肯定很难受罢?”
这样的安慰并不是他所期待的,失望的他不禁苦笑,“我想要的,不是你的同情。”
这话的意味那么明显,她要是再不懂,可真就是傻子了!猛然谈及这个,令她有些措手不及,故意岔开话头,
“所以你根本没办法碰素梅?那她的落红哪里来的?”
海丰也不晓得,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初夜的,“想要几滴血还不容易?怕是她早有预谋,才故意灌醉我,再制造假象,想让我负责娶她。”
至此,小阁才算明白,怪不得九爷很笃定的说海丰不可能碰素梅,他必是早就知道真相的罢?
眼看她沉默不语,海丰不确定她是否愿意相信他的解释,遂又继续剖白,
“小阁,我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你,但主子的命令我又不得不从,只能依命接近素梅,可也只是探听消息,对她绝无半点非分之想,我可以发誓!”
瞧他竖起手指紧张兮兮的模样,小阁只觉好笑,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安慰,但对于他的隐瞒还是耿耿于怀,“不过简单几句话,你若肯早说,也没那么多误解!”
“误解什么?”终于见到她娇嗔的模样,不再是冷脸相对,海丰顿感心情大好,忍不住想去探听她的态度,
“你认为我与素梅发生了什么,所以生气?小阁,原来你也是在乎我的么?”
女儿家难免羞怯,不好意思说出心里话,海丰不懂,只当她是介意他的情况,兀自苦笑,
“不想回答没关系,哪个姑娘不想嫁个正常的男人?我理解的。”
这下轮到小阁诧异了,“我一句话都没说呢!你理解什么?”
“我……不能给你幸福,也就没资格跟你承诺什么,之所以一直不敢说,也是不想耽误你,更怕你知道后会嫌弃我,所以……你不接受也正常,我都明白。”
这种自以为是的认知令她很不舒服,反问道:“那你今日为何选择告诉我?”
“虽然你无法接受有缺陷的我,但我也不希望你误会我是好色之人,所以才想跟你说清楚。”
此刻的小阁只有一个念头,若然他早说出来,她就不必难过那么久了,“那你可有想过,也许我可以接受呢?”
闻声,海丰不可置信的望向她,在心中将她的话默念一遍,仍旧不敢相信,怀疑自个儿出现了幻觉,“你说什么?能否再说一遍?”
从他的神情来看,八成是听到了,却还要明知故问,心有不满的小阁不肯再重复,“听不到便罢!好话不说二回!”
这下海丰可真是心花怒放,乐不可支,“我会当真的,你可不能反悔!”
她既然敢说,便是下定了决心的,”你觉得这病严重,我却不认为有什么,大夫都说了可以治,是你自己不肯坚持罢了!若有恒心,必能治好。“
“倘若还是不能呢?”小阁的态度令他很欣慰,同时也隐隐生忧,“小阁,这可是关乎一辈子的事,也许能治好,也有可能治不好,你若跟了我,很有可能得守活寡,你真的不后悔?”
毕竟两人才将话敞开,许诺的话本不该姑娘家来说,但他因为有隐疾而自卑的心情她很理解,是以愿意主动表明,直视于他的眼睛,大着胆子郑重道:
“我只说一回,你听清楚,即使真的治不好,我也不会怨天尤人,愿意跟你共度余生。我喜欢的事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其他的并不重要,希望你不要再质疑,你若是不信我,那便罢了,当我没说。”
也许正是因为有缺点,他才在感情方面十分不自信,顾虑太多,导致两人心属彼此却错过了那么久,“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怕耽误你的幸福,又以为你喜欢亦武,是以迟迟不敢说。那次亦武说想娶你,我才慌了神,发现自己很害怕失去你,怕看到你嫁给旁人的情形。”
原来是亦武刺激了他,小阁忍俊不禁,“亦武哥他逗你玩儿呢!他早就看出来你有那个心思却又不肯说,所以才故意骗你说喜欢我,其实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着急。”
“所以他不喜欢你?”海丰的愧疚感顿消,但又觉得奇怪,“那你为何只给他做鞋垫,都不给我做?”
她倒是有那份心,奈何他太混账,“做了呢!偏巧你突然跟素梅走得那么近,我才不想给你,把鞋垫给剪了!”
“什么?剪了?”海丰顿感可惜,“好不容易做好的鞋垫就那么剪了,你是有多恨我!”
他哪里体会得到她这几日心中的无限怨恨,“恨得再也不想理你!若不是九爷要我过来看你,我才不会再主动与你说话。”
嘟嘴的模样越发娇俏,海丰越看越喜欢,心满意足的笑笑,“那你为何又改变主意来看我?”
“还不是九爷夸大你的伤情,说你伤得很重,足足挨了而是大板,以往听说过二十板子能打死人,我才吓得赶紧过来,谁知道才五板子,九爷又与你合伙骗我呢!”
趴在床上的海丰大呼冤枉,“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没让九爷骗你,二十板子是太夫人下的令,后来打了五下九爷就来为我解围,可这五板子也很痛的好罢!”
说来还是得感谢九爷,“若不是九爷激将,只怕你我也没机会把话说开。”
点了点头,小阁深表赞同,“是得感谢九爷,否则你肯定还在继续犹豫。”
误会开解,两人冰释前嫌,同心同德,但她依旧担忧他的现状,“可素梅那件事又该怎么解释?你不愿公开你的病,那就无法对外证实自己的清白啊!”
“九爷说我不用管,他会解决。”这种糟心事他也实在不想再牵扯进去,“即使真的无法证明,我也绝不会娶她,宁愿挨罚。”
正说着,有丫鬟端药进来,小阁让她放在一旁,温笑道:“你去忙罢!我伺候他喝药即可。”
挨了顿打,却又换得心上人的垂青和照顾,也算值得了!本可以自己喝药的他假装不方便,要她来喂,殊不知这样一勺一勺的喝其实很苦,但他心里甜就好了,难得有撒娇的机会,不能浪费!
得知两人的误会开解,傅恒和瑜真甚感欣慰,“目前最重要的事解决素梅和琏真,待此事消停之后,再张罗海丰和小阁的婚事。”
“奈何海丰不愿说,素梅那边伪造证据,我们又该如何扒出真相?”摩挲着玉扳指,思量片刻,傅恒喃喃道:“素梅对琏真忠心耿耿,若然能有法子离间二人,才好下手破解!”
离间二字,如清脆的石头敲击着瑜真的心房,迸发出闪亮的火光,妙计顿生,“我想到了一个法子,你听听看是否可行……”
且说此事在府中疯传开来,不仅海丰倒霉挨板子,被人拒娶的素梅也成为众人的笑柄,“还以为小海爷看中了素梅呢!原来不过是玩玩儿而已,真是可怜呢!”
“她也真是不知廉耻,小海爷说是她主动请人家喝酒,估摸着就是想倒贴威胁人家娶她,结果如意算盘落空,笑死人了!”
当中有一个丫鬟神秘兮兮的与人小声道:“小海爷受伤之后,你们猜是谁来照顾他?”
“可不就是你嘛!这还用问?”
丫鬟撇嘴道:“我只负责端药,真正留在他房间喂药的可不是我,而是小阁!你们是没看到啊!小海爷一瞧见小阁姐姐,笑得那叫一个温柔啊!眼里泛光呐!”
“原来他喜欢小阁啊!那素梅岂不是被耍了?”
“活该!倒贴都没人要,丢人!”
正说着,当中有人干咳了一声,众人会意,各自借口散去,都不理那边过来的素梅。
前几日都来巴结她,这会子都翻白眼,见风使舵不外如是,素梅也懒得追究,她更在意的是这个小丫鬟的话,快走几步,素梅跟上了她,向她打听海丰的状况,
小丫鬟生怕自个儿被连累,紧张的撇清关系,“奴婢不晓得,什么都没看到,你莫问我!”
未等她再追问,小丫鬟早已匆匆离去,留下素梅心怀怨怼,越发痛恨海丰,手掐指甲怨念深深,咽不下这口气的她决定去找小阁问个水落石出!
落日晚霞的余晖静谧的倾洒于院落,本该万籁俱寂的时刻,一颗不甘的心却蠢蠢欲动,誓要在这团利益的乱麻中寻一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