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刘晨阳先配合随行医生检查身体,跟着在浴缸里泡了个冷水澡。
待浑身轻松一些,赶去了蒋伶伶等人所在武馆。
他下午不用锻炼,来这单纯是研究下渡边雄一的打法。还有,蒋小东风尘仆仆从天海那边赶了过来,此时也在现场。
刘晨阳对蒋小东一直都有种挺特殊的感情。为人经历值得敬重,还是他很长一段时间崇拜的对象。
有时候他敢跟蒋伶伶抬杠,不将她的话当回事儿,却从不会跟蒋小东发生分歧。
他让怎么训练,自己怎么训练。他说让怎么打,自己怎么打。总之,只要是拳击上的事,刘晨阳愿意听,心服口服,不会有自己主见。
好久没见过,不过刘晨阳听蒋伶伶说起,蒋小东因为年轻时伤病过多。近些年,身体状况都不太好。五十出头的人,家里常年都固定有着一位营养师跟一位家庭医生。
靠近,刘晨阳见他在向自己点头,紧走了几步:“蒋叔,气色比上次看上去好多了。”
他不是虚伪客气,是确实觉着蒋小东比以前稍微胖了点。眼睛炯炯有神,不如上次看上去老迈。
几个月前的蒋小东还像六十岁的人,这次见面,都显年轻了许多。
西裤,古板的中山装,皮鞋。头发一丝不苟,极为硬朗英朗。
蒋小东见到他,也是笑了笑:“比赛的事你伶姐刚告诉我,打的漂亮。”
“您教的好。”
“哈哈,你小子说话可比你爸好听。过来,我跟你聊聊渡边雄一。”
蒋伶伶闻声将视频重播,之上出现了渡边雄一今天打的那场比赛。
对手是美国人,两人是进行到第二回合,渡边雄一以Ko方式结束的比赛。
以刘晨阳的眼光来看,那名美国拳手水平要远远超过今天自己的对手田边奎。虽然渡边雄一Ko的侥幸,可整体风格上看,让刘晨阳想到了当初的许飞龙。
甚至渡边雄一最后Ko那名美国选手所展现出的技巧,更胜许飞龙。
有些违反常理,明明以力学的角度去看,打出去的肯定是左拳。那名美国选手恐怕也是做了错误预判……
蒋小东手掌拍了拍全神贯注的刘晨阳:“这就是伊藤拓村一脉特殊的发力方式,并以此成名。我当初第一次碰到伊藤,吃过这种亏,以正常的预判惯性很难做到去防备完善。”
刘晨阳看到过蒋小东跟伊藤拓村的对战视频,靠点数险胜。那时的蒋小东,实力在世界排名都能进到前三,正值巅峰。
他斟酌着:“我觉得,赢他会十分困难。”
蒋小东点了点头:“他技巧上比你出彩,体力勉强跟你算是伯仲。提前碰到这种级别的拳手,运气是差了点。伊藤拓村估计是指望他可以为日本在这个级别的赛事上,拿到一枚金牌!”
“再有,你真正进入职业拳击圈的时间并不久。这个渡边雄一,很可能是从小就由伊藤拓村亲手栽培。那老东西徒弟不多,我知道的加上渡边才只有四个人。其中三个,在各自领域几乎代表了整个日本拳击界的最高水平。”
刘晨阳认同他所分析,眼神却没变化:“蒋叔,您直接告诉我,要怎样才能赢!”
“赢肯定是有可能,擂台之上瞬息万变。谁都不敢说自己一定可以站到最后,发挥跟心态甚至可以直接影响比赛的结果。你们俩所差的东西,叔叔信你,在擂台上一定可以补回来。”
“第一回合,第二回合的上半场。要收着打,无论他防守与否,你要主防,不能有任何急躁。能比对方多省下一丝体力,都会增加一分胜利的可能性。”
“这不是示弱,伶伶跟我说过你情况,你体力的持续性如果跟对方全力打满,赢的希望微乎其微。你只有在第二回合的下半场开始发力,全力去拼。”
“所谓技巧,每个能站在那里的人,技巧都不会差多少。拼的是耐力,韧性,抗击打能力……”
“您意思就是让我死扛,死战!”
“我没这么说,看你妈份上我也不会出这种馊主意,我是跟你在分析。你有更好的想法,可以提出来。”
刘晨阳干脆:“面对水平多高的人我没压力,没想法。就是想赢,一定要赢。您说的我记着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蒋小东看着面前视线堂堂的年轻人,似有所感:“你正赛上这股沉稳劲儿跟取胜欲望,还真像极了你爸。”
“您应该说是青出于蓝,至少长相上我比他帅多了。”
蒋小东失笑:“把视频拿走,回去多看看,看它一千遍。我会留在这等你这场比赛打完,明天一早还来这找我,我多帮你讲讲伊藤一脉的发力跟技巧。训练,我陪着你。”
“谢谢蒋叔。”
“用不着谢我,等你母亲找我麻烦的时候,多帮叔叔解释几句就成。”
刘晨阳想到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您不用管她怎么说,等回头我跟她好好再沟通下。她是因为我爸当初的事,对于我进入这行有忌讳,成天想东想西。难免有时候故意激怒您,给您压力,用关系绑架您,想让您把我赶走!”
“我太了解她了,一方面想在我跟前做个好母亲,开明的母亲。一方面又拗不过她自己真正想法……何况我自愿进入这行的,无论会面对什么。自我选择,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伤病也好,死在台上也罢。我是,一定要打,尽全力打……”
蒋伶伶斥声打断:“别胡说!你要是抱这种心态,你还是提前退赛吧!”
刘晨阳意识到失言,低头沉默片刻,又复抬头:“我表达方式不对,但想表达的是。竞技第一,其它第二!伶姐,蒋叔叔。我先回酒店休息,把视频尽快发给我。”
……
离开,刘晨阳就再没多想别的。比赛紧绷着的情绪,自此彻底放松,困倦袭来。
他关掉手机睡了午觉,待醒来跟蒋伶伶等人一起吃过晚饭,亦没进行多余的训练。自个在酒店用简单的器材适量锻炼完耐力后,才重新开机。
他实际不愿开机,想提前习惯预赛结束后住进国奥村的枯燥生活。只有些担心,会漏掉急事。
于秀凤知道自己跟她女儿关系后,至今在沉默。
这种沉默,更如一种风雨骤来前夕的压抑。
诚然,可能于茉莉说的对。他现在赶去天海找于秀凤认错道歉,诚恳表达愿意娶于茉莉……事情还会有转机。
可这种节骨眼,他怎么去?怎么去跟才认识不久的于茉莉步入婚姻,用以获取暂时安宁。
她挺好的,他根本不想害她。
即便是要结婚,他想心里干干净净的,确定可以跟她去过婚姻生活的时候,才会考虑婚姻。何况她才二十来岁,他不知道她到底是情窦初开,还是脑袋一热下滋生出来的冲动。
他接触过这种女孩,前一个月爱的死去活来。后一个月发现不是想象中的相处情形,热情减半。错已经错了,他不想继续错下去,不喜欢从东南离开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