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有一股腥臭的味道,夹杂在血腥味之中,分外的刺鼻。
还有一股酸腐的味道,像是呕吐物的味道。
御医太医围在床边。
太监宫女来来去去。
太子太子妃等人也来了。
慕娉婷站在一旁,努力定神,看向太子等人。
太子眼中有惊疑和幸灾乐祸,显然这一幕不在他的预料之中,宣王则是一片的凝重,看不清他的情绪。
“回禀陛下。”一个御医终于从床边离开,走到皇帝身边:“肃王殿下中的是断肠草的毒,幸而肃王爷吃的东西并不多,此刻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慕娉婷闻言,心中大石落地的同时,还觉得腿脚发软。
太子则是满心的失望,却还得装出高兴的样子。
“御医和宝儿留在这儿,其他人都散了吧。”皇帝目光在几个儿子和皇后妃嫔等人面上扫过,吩咐道。
屋中迅速被清理干净,宁绍璟身上污.秽的衣物也被换过,慕娉婷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宁绍璟,心中有些难受。
外面腥风血雨,屋里却一片安静。
宁绍璟昏睡了一整夜。半夜的汤药都是灌下去的,直到第二日清晨,他才动了动,慢慢醒来。
“王爷,您醒了。”慕娉婷急忙叫御医。
皇帝皇后也匆匆赶来,听得御医说宁绍璟已经没事了,才双双松了一口气。
“父皇……”宁绍璟看着皇帝,自嘲说道:“怎么总是有人,想要儿臣的命。”
他嗓音沙哑,说话很费力,慕娉婷用勺子舀了温水为他润喉。
皇帝面色难道到了极点,一字一顿说道:“你是朕的儿子,谁敢要你的命,朕就要了他的命。”
宁绍璟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垂下眼眸不说话。
皇帝也沉默了。
隔了一会儿,宁绍璟才说道:“父皇,儿臣想就藩。”
皇帝身体震动了一下,不置可否说道:“既然醒了,呆会儿便回王府去,好好养病,别想其他的。”
皇帝转身离开,皇后挥退了宫人,对慕娉婷笑了笑,说道:“若不是昨儿宝儿提醒,本宫都没发现小九身边竟然有恁多别有用心的人,宝儿的这番情意,本宫记在心里了。”
慕娉婷笑了笑,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让宁绍璟安心养病,才离开。
皇帝让宁绍璟用了午膳再回府,宁绍璟却坚持立即回去。
皇帝拗不过他,派了最舒适的马车,铺着层层叠叠的被子,以免颠簸。
宁绍璟上车的第一时间,便握住了慕娉婷的手,压低声音问道:“腰上疼么?”
慕娉婷捂住他的嘴。
车外都是皇帝的人。
宁绍璟眼底含着担忧,回府之后,立即让慕娉婷解开了衣物。
“好疼。”慕娉婷褪去淡定表情,眉头蹙得紧紧的,让采香用温热毛巾捂着她的腰。
一刻钟后,采香茴香小心从慕娉婷的腰间取下一张完整的像是人的“皮肤”一样的东西,露出慕娉婷真正的皮肤。
“皮肤”在防止鲜血浸染衣物的同时,也把汗水捂在其中,伤口捂得发白,又有了脓血,还有一股腐臭味。
“王妃,肯定很疼吧。”采香眼眶红了,不忍心看。
茴香上前,用淡盐水为慕娉婷冲洗伤口,去除脓血。
疼得要死,慕娉婷眼中泪花闪现,咬着牙不肯出声。
宁绍璟握紧拳头,心疼看着慕娉婷,眼底一片冷肃,太子妃,呵……
慕娉婷上完药,转头,便看到宁绍璟抿着唇,满身冷厉。
她怔了怔,心一阵一阵的发凉。
昨夜睡不着,她越想越觉得疑惑,甚至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如果……事情真是她想得那样,他又为什么呢?
宁绍璟身体虚弱,很快睡着,她侧躺在床上,怔然无语盯着他。
“在想什么?”宁绍璟醒来,侧头看着她问道。
慕娉婷回神,面含担忧:“只是担心王爷,王爷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宁绍璟面色沉沉,嗓音沙哑:“本王也不是神仙。”
慕娉婷低叹一声。
“承影。”他低喊。
“王爷。”承影单膝跪地,听候吩咐。
“请高司马为本王起草请求就藩文书。”宁绍璟面色趋于平静,沉声吩咐。
承影应下,沉默离开。
慕娉婷心头烦闷,询问:“王爷真的要就藩?”
宁绍璟询问:“幽州荒僻,确实不若京城繁华,慕氏,你可是不愿意去?”
他目光中带着探究。
慕娉婷立即摇头:“臣妾只是担心王爷身体,重伤刚愈,又雪上加霜,路上艰难,王爷怎么受得住。”
宁绍璟唇角翘起些微的弧度,很快又消失了,慢慢伸出手,握住了慕娉婷的。
两日后,宁绍璟勉强能下床了,撑着病体,把高明坤起草的请求就藩折子抄誉了一份,亲自送到了皇帝面前。
两仪殿内,皇帝看着折子,再看看面色苍白的儿子,长叹一声:“既然你想去,朕也没有不允许的,只是你身子还弱,且等些时日吧。”
次子昔年纵横沙场,何曾如此羸弱过。
“儿臣叩谢父皇。”宁绍璟慢慢跪下,徐徐叩头:“儿子以后不能在父皇面前侍奉,还请父皇保重身体。”
皇帝默默点头,看他躬身退了出去。
继后宫的腥风血雨之后,朝堂上此刻也是闹得天翻地覆。许多人被罢官问斩,又有许多人扶摇直上,更有许多不起眼的位置上,被一批年轻人占据。
肃王府置身事外,不管外面如何的风起云涌,只自己关着门忙乱。
宁绍璟要就藩,府中收拾东西的,准备药材的,清点库房的,各司其职,忙成了一团。
慕娉婷跟着萧姑姑。开始学着管家。
宁绍璟则在十日后,开始去工部,把手中事情全都移交给工部尚书,自己彻底退了出来,不见任何上门的官员,一副与朝堂割裂的决绝态度。
皇帝得到探子密奏,言肃王曾说过两句话。
“父皇……也是疼爱我的,我怎忍心让他为难若斯。”
“我且再退一步,太子总不至于,还容不下我一个无权无职的闲人。”
皇帝默默对着嘉穆皇后的遗像站了半天,最后长叹一声。最后丰厚的赏赐流水一般涌入肃王府,还有便是慕娉婷,也被极力嘉奖,赐封德昌县主,食邑八百户。
这绝对是厚赏,很厚很厚的赏赐了。
府中下人齐齐来贺,便连被禁足的那些姬妾,也派人送了礼物过来。
慕娉婷发了赏钱下去,便是皆大欢喜。
然后她又被萧姑姑抓着看账本,看礼单,看出行时候要准备的行礼、要如何打点饮食、要准备些什么药材……诸事繁杂,慕娉婷看得头晕脑胀,还得勉力打起精神继续学。
不管她和宁绍璟将来怎么样,管家这技能,学会了有百利无一害。
只是有些东西,看到了,与之前的事情连起来一想,她心中的疑虑便变大,再不能消除。
“王妃,席夫人这边,该如何安排?”已经是八月上旬,席佩华再有半月便要生产。萧姑姑询问慕娉婷。
慕娉婷淡淡说道:“王爷说让席氏先在京城,等来年春暖花开,再派人来接她和孩子。”
至于其他几个,自然是随宁绍璟一起走。
慕娉婷吩咐:“烦请萧姑姑把备下的稳婆和医女请进府,好好候着,一应所需,也劳烦萧姑姑了。”
这种事情,自己还是不要沾了,出了事情说不清。
萧姑姑应诺,下去准备。
隔几日晨起,宁绍璟照例又不再身边,慕娉婷起床,慢慢梳妆,因不需要出门,便只做了最简单的打扮,与宁绍璟一起用膳。
“王妃,席夫人发动了。”石榴进来,肃然回禀。
慕娉婷顿了顿,起身说句“王爷慢用”,便朝飞雪轩而去。
“稳婆和医女可在?她们怎么说得?”
“热水准备好没?”
“产房再检查一遍。”
“去请个太医来坐镇,人参汤药都要准备好。”
“让奶娘再去洗浴一次,必须要干干净净的才行。”
“去熬鸡汤,不要停,席氏有胃口了就给她吃。”
一条一条,慕娉婷气度俨然,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霎那间本来有些慌乱的下人便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飞雪轩中,忙而不乱。
萧姑姑站在一边,欣慰无比,嘉穆皇后泉下有知,定然会高兴的。
采香搬了椅子过来,慕娉婷坐下,发问:“席氏是正常发动,还是怎么回事?”
“回禀王妃,是正常发动。”
孕妇早几天发动,也是正常,慕娉婷点头,不再说话。
稳婆出来回话:“王妃,席夫人这是第一胎,宫口开得很慢,不过胎位很正。”
慕娉婷点点头,坐了一会儿之后,吩咐萧姑姑看着,自己便回了怡和殿。
太子和宣王都有子嗣,唯独宁绍璟膝下空虚,她避嫌为好。
宁绍璟并不在屋里,慕娉婷顿了顿,他对席氏的胎儿显然很不上心。
“去回禀王爷一声,就说席氏胎位正常,萧姑姑在盯着,请王爷放心。”慕娉婷琢磨了一下,还是让人告诉宁绍璟一声。
宁绍璟回话是“王妃做主就好”。
慕娉婷抽了抽嘴角,默默开始处理府中事务。
到了晚饭时分,宁绍璟才回来,也没问席氏生产的事情。与慕娉婷用完晚膳,便换了衣服坐在桌案前看书。
慕娉婷默默看他一眼,觉得他送给皇帝的那盆青松应该留着给他自己才对,严谨、认真、挺拔。
再看一眼,慕娉婷却发现,他眼睛盯着书,其实心神并不在书上。
这对认真的宁绍璟来说,是极少见的。
慕娉婷有些好奇。
隔一会,宁绍璟终于放下书,走到慕娉婷面前,握住她的手。
“王爷?”慕娉婷也起身。诧异看着他。
“席氏……”宁绍璟顿了顿,才继续淡淡说道:“她是前朝犯官之女,本被罚入东宫为奴,本王在皇宫被人算计,与她有了关系,父皇掩了实情,把她赐给本王。”
“谁知她运气好,只一次就有了身孕。”
慕娉婷顿住了。
这和她原先知道的不一样。
她就奇怪,宁绍璟怎么会招惹宫中宫女,招惹了之后,回来却几乎不去,原来是别人想要拿捏他。
“心怀叵测之人,本王不喜。”宁绍璟又说了一句,慕娉婷琢磨了一会儿,古怪看了他一眼。
这是在向她解释,他与王府其他姬妾并无实质上干系?
慕娉婷默默的领受了他的这份好意:“臣妾明白。”
“真明白?”宁绍璟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摩挲她掌心,垂下的眼眸盯着地面,似不经意询问。
明明很在意又为了面子装作毫不在乎,慕娉婷努力忍住笑。
沉凝认真的肃王爷,被她挖掘出了不同的一面,似乎,很有成就感啊。
“真明白。”慕娉婷用力点头,压下心头烦闷,眸光灿灿若星,灼灼如火:“臣妾很高兴。”
宁绍璟定定看她两眼。
不是敷衍自己,他眼底流露出满意,正容放开慕娉婷回到书案前坐下,继续看书。
“回禀王爷,回禀王妃,席夫人生了一位公子。”安静了没一会儿,采香在外面回禀,慕娉婷看了一眼宁绍璟。见他不甚在意,只能自己起身。
“该有的赏赐送过去,份例也不许任何人克扣,让萧姑姑好好照看着,有事赶紧报过来。”慕娉婷淡淡吩咐。
采香急忙应下,再次去清点一遍已经准备好的赏赐。
清点无误,便呈递给慕娉婷看。
从衣服料子到金锁玉佩,俱都齐全。
“厚了些,再减三分。”宁绍璟却忽然出声。
采香面现喜色,慕娉婷挥挥手:“按照王爷的意思来。”
她唇边漾起一抹微笑,流落三分风情。宁绍璟轻咳一声,垂眸看书。
外面传来喧哗声。
石榴急急走了进来:“王妃,蒋侧妃求见王爷。”
顿了顿,石榴说道:“蒋侧妃用簪子比着自己的脖子,奴婢等人不敢阻拦。”
慕娉婷勾了勾唇,侧目看宁绍璟。
他已经听到了石榴的话,披上衣袍站起:“让她进来。”
慕娉婷抿了抿唇,拒绝道:“怡和殿不是她能来的地方,还请王爷移步砌玉轩。”
她咬了咬唇,藏好心中三分不悦。
刚刚还说“真明白”,现在就让他移步砌玉轩。宁绍璟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冷着脸,他大步踏出怡和殿。
慕娉婷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扯了扯唇角,冷声吩咐:“关门。”
“王妃,不可以。”采香急忙劝阻:“这不是便宜了蒋侧妃么?”
慕娉婷凉凉看她一眼,转身进了屋上了床。
采香无奈去送东西到飞雪轩,茴香跟在了宁绍璟的身后,出了怡和殿。
院门口,蒋真真正跪在地上,伸手紧紧握着宁绍璟的衣摆,一声一声哭泣:“璟哥哥……”
“何事?”宁绍璟低头看她,声音冷冷淡淡。
蒋真真咬了咬牙,面上泪水潸然落下:“真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该不该说……”
茴香没忍住,呛了一句:“蒋侧妃既然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就想明白了再来,没得打扰了王爷养伤。”
宁绍璟看她一眼,茴香吓得退后两步,赶紧闭嘴。
蒋真真一怔,泪水落得更凶了,她慌忙起身:“茴香说得对,是我不好,我……”
她急急用手背抹去眼泪,转身就走。
大约是身体虚弱,她步子慢得很,一步一步,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酸。
宁绍璟眉宇间闪过不耐:“蒋氏,你想说什么?”
蒋真真慢慢停下脚步,哽咽了两声,回头看着宁绍璟,眼中全是爱恋崇敬:“我不敢说。”
宁绍璟没说话。只背着手,静静站立。
半晌,见蒋真真只啜泣不说话,宁绍璟举步欲走。
“璟哥哥……”一股沉重压力蔓延而来,蒋真真急忙说:“我……我就是想……想求璟哥哥,让我和席妹妹一起抚养小王爷……”
“我可以搬去飞雪轩。”她急急解释:“或者席妹妹和小王爷搬到砌玉轩也可以,我会好好照看他的。”
儿子,她一定要有个儿子。
宁绍璟眼底一片晦涩,静静看着她一边落泪一边保证会把那个孩子视若己出。
还说,愿意把孩子记在她的名下,提高孩子身份。
“把他记在你名下?”宁绍璟重复了一句。
蒋真真心底紧张到了极点,抽噎几声,说道:“毕竟……毕竟我这辈子,也不可能有孩子了……我……我也想知道,做母亲是什么滋味。”
她垂着头,低低啜泣。
茴香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压抑想一拳把她打飞的冲动。
你不能生孩子,怪别人咯。
宁绍璟眉心微蹙,目光沉沉犹如深潭,透着让人看不懂的暗涌。
“璟哥哥……”蒋真真怯怯抬头,祈求看着宁绍璟。
“记在你名下可以。”宁绍璟终于开口:“但你身子虚弱,孩子就让席氏带着。”
“这怎么可以……”一喜一惊,蒋真真没控制住惊叫出声,急忙换了一副哀戚的样子:“我……我也想看看孩子……”
“若你觉得不行,那就算了。”宁绍璟任由她哭泣,目光淡淡无一丝表情。
蒋真真不受控制的退后两步,恍似第一天认识宁绍璟一般,怔怔看着他。
她眼泪无声无息落下,身子颤.抖的像是风中的落叶。
“璟哥哥是怕王妃不高兴是不是……真真知道了,毕竟璟哥哥也要顾忌太后和晋国公……”蒋真真泪水涟涟。
宁绍璟已经打断了她的话:“原来在你心中,本王是这般欺软怕硬的人。”
蒋真真急忙摇头。
宁绍璟转头就走:“回去吧,本王当年说的话,还算数。”
宁绍璟进了怡和殿。茴香紧跟其后,蒋真真不甘心地跟了过来,却被茴香拦住了。
“蒋侧妃,回砌玉轩的路在那边。”茴香扬起下巴轻点。
她又吩咐守门的婆子:“好好看门,别让什么野猫野狗的全都跑进来扰了娘娘的清静。”
蒋真真恍似没听到她的讥讽,失魂落魄的走了。
茴香回到内室,发现宁绍璟也在,只能闭上嘴.巴。
宁绍璟坐在慕娉婷的身边,面色微微疲惫:“本王已经答应蒋氏,把席氏的孩子记在她名下,不过孩子还养在席氏身边。”
“王爷对蒋氏真是贴心。”隔了一会儿。慕娉婷似笑非笑出声,侧头望着宁绍璟。
她目光中含着淡淡失望,宁绍璟心头一紧,只觉本来靠近的人,忽然又远了。
“慕氏,本王欠蒋氏的,已经还得差不多了。”他坐在她面前,用力握住她的手:“让她百年之后有人祭奠,是本王对她最后的弥补。”
慕娉婷笑笑:“臣妾知道了。”
宁绍璟用力握了握拳,有些无力。
屋中气氛有些寂寥,一直持续了三四日。
“王妃。您就要离京,名下的铺子庄子,要如何处置?”采香询问慕娉婷:“离得远了,自己经营总归不妥当,不若赁出去,每年收租,倒也便宜。”
定下启程的日子是八月二十四,只剩十多天,采香一边收拾行礼,一边询问慕娉婷。
慕娉婷眼光闪了闪:“不急。”
征南大将军惨败的消息前两日已经传来,她的猜想,这几日便能证实。
“怎么不急,要寻摸合适的租客,也要时间的。”采香正要劝,外面便是一声尖利呼喊。
“圣旨到----”
慕娉婷心头一跳,来了。
她急忙让郑嬷嬷和采香帮她穿戴好,前头宁绍璟已经等着,两人一起去接旨。
慕娉婷偷看宁绍璟。
他面色一派肃然,似乎对圣旨的到来无动于衷,慕娉婷觉得他在装。
宁绍璟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侧头望她,慕娉婷轻哼一声转过头。
宁绍璟眉目带了柔和,包容看她一眼。
宣旨太监笑容满面,与之前态度大不一样。
两人跪下接旨。
一大堆的废话过后,慕娉婷听清了重点。
征南大将军章宝山败于伪帝余正天之手,敌方声势愈发浩大,威胁大齐江山社稷,皇帝命宁绍璟暂缓就藩,转任征南大元帅,讨伐伪帝余正天。
慕娉婷抿了抿唇,果然如此,她心底,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