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婆子去世了。
这个消息,是阮氏的一个堂兄带来的。
因着路家人对阮家村都没什么好感,除了阿香等特定的人能进出之外,阮家村谁来都会被拦在外边。
所以这位堂兄去的是流芳巷,到制衣房找的阮氏。
阮氏知道后,就一直无法集中精力。晚上回家用晚饭时,她看着也是神情不属的样子。
舒予在餐桌上看了她好几眼,她都没发现。
她就想着等到晚饭后找阮氏问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道一下桌,阮氏就直接去了老太太的院子找她去了。
老太太自然也察觉出了阮氏不对劲,回房后就问她,“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给你拿主意?”
不得不说,最了解阮氏的,还是要看老太太。
阮氏平日里不轻易找她,除非遇着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才会这么神神秘秘的。
阮氏呼出一口气,将阮婆子去世的消息给说了。
老太太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直接就给呛到了,“你说啥?那老婆子死了?”
“是。”阮氏低垂着头,轻声道,“今天早上的事情。”
老太太猛地一拍腿,哈哈一笑,“好啊,我就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她做了这么多恶,老天总算收了她了,她……”
她话说到一半,想到面前坐着的阮氏是阮婆子的女儿,顿时噤声。
抬眼看到她神色挺平静的,也就安下心来。
随即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那什么,你是怎么想的?要给她披麻戴孝的送最后一程?”
阮氏手指倏地收紧,微微咬紧了下唇。
许久后,她抬起头看着老太太,“娘,我……我不知道。”
阮氏对阮婆子的母女之情,其实早就在她未出嫁之前就于日复一日的压榨中趋于平淡了。后来阮婆子为了让自家和两个儿子过上好日子,将阮氏九死一生辛苦生下的孩子偷走卖掉,不仅让阮氏母女分离,还让她一直陷入自责痛悔中十几年。
她甚至一度想要拿着刀跑到阮家跟着阮婆子同归于尽算了。
在她最艰难最想不开的时候,是路二柏和老太太将大丫塞到她怀里,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但阮婆子却没有丝毫反省后悔之态,前几年又打上了她龙凤胎的主意。
从那时候起,阮婆子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了。
她对阮婆子早就没有感情,甚至比起陌生人还不如。陌生人去世了,她或许还会唏嘘两句。但听到阮婆子去世的消息,她除了有些恍惚不真实之外,还有一种身上禁锢的枷锁突然松掉的解脱感。
所以,阮婆子的葬礼,阮氏一开始并没有想过去参加。
可后来想想,又有些摇摆不定。她不在意阮婆子,可却要在意几个孩子。
阿予现在是县主了,阿睿将来也要读书参加科举,还有刚考完乡试的未来女婿,将来是要在江远县开书院当山长的。
若是传出路家连阮婆子去世都不去送送的传言,那些不明就里的人只会觉得路家有权有势了,看不起穷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