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郝昭在城内朝着远处眺望,无数的火把在黑暗之中不停的晃动着的。
“敌军要登岸了!”
身后的将士问道:“将军,我们要带兵前去援助否?”
郝昭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可!”
“守城!”
“万一这是敌军之计呢?”
“若是计的话,吴军一个声东击西。”
“那岂不是就把城给拿下了。”
身后将士在微微点点头,觉得郝昭说得有道理。
郝昭又在补了一句说道:“等天亮之后,能够看清周围的状况之后,再出兵去援吧!”
……
苌奴此时正站在黑暗之中,看着河岸之上燃起了大火。
无数的小船,已经将整个江面都给的填满了,就好像是在水面之上的无数浮萍一般。
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只听得一声声的大吼,那些人朝着河岸之上冲锋。
喊杀之声,响彻了一夜。
一夜过后。
河面之上飘满了尸体,江面已经变成了一股血红之色。
在血红之中。
河岸边上也留下了不少尸体。
不过……
守岸的将士,并没有多少将士阵亡。
想要从河里上岸还是非常困难的,走港口其实应该算是更好上岸的。
只要人数足够多,那么就能够用尸体铺出来一条上岸的路。
不过,吴军并没有选择的走港口,而是从滩头之上强行登岸。
要从河水里面躺过,还要在淤泥之中挣扎。
就算是在夜色的掩盖之下,不过,那些将士也几乎都成为了活靶子。
一夜下来。
河面之上留下了上千具尸体。
看着殷红的江水时,似乎将人的眼睛之中都给染红了。
苌奴正在指挥着人,将河面之上尸体给拉上来,直接焚烧掉。
江水也是重要水源。
尸体要是在江水里腐烂了,会污染很长的一段流域。
天亮之后,郝昭也带着人前来查勘。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那些尸体,“都是穿甲的精兵。”
“昨晚上死了多少吴军?”
苌奴道:“大概二、三千多人。”
“三千多人?”郝昭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里微微呢喃着,说:“这不像是周瑜的手笔啊!”
“他怎么可能将精兵拿来送死?”
他之前和周瑜交过手的,周瑜异常谨慎,在围城多日,在没有百分之百的破城把握之时,他都是寸兵不动。
“这周瑜一贯都是无比珍惜手下的将士。”
“他怎么可能将这些精兵给拉上来送死!”
苌奴说道:“这……”
“有可能是吴军已经着急了。”
“他们逼不得已。”
“只能冒险进攻了。”
郝昭微微点头道:“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不过……”
“周瑜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周瑜若是这么简单的话……”
“他还是周瑜吗?”
……
“这就是周瑜吗?”陈到看着面前的枯树、碳木。
一大片树林。
在一夜的大火之后。
烧了个干干净净,满地的焦尸、木炭。
他哭了。
他趴在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啊啊啊!”
“该死的周瑜啊!”
在这树丛之中,连骑兵都跑不起来,都被一把大火给烧了干干净净。
不过。
他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在这种情况之下。
他居然活了下来。
不过,身上的皮肉都被烧焦了,他颓然的坐在地上之时,只觉得浑身上下疼痛难忍。
身后活下来的两个将士,为他打来了一桶水,浇在了他的身上,陈到这才稍微好受了一点儿。
此时,无论陈到如何在地上哀嚎。
也是没有任何用。
那失去的将士也不会活着回来了。
陈到也是倒霉……
他自从成为了镇南将军之后,一共就打了两仗,一仗是遇到了鲁肃,一仗是遇到了周瑜。
这两仗都是全军覆没!
一把大火。
陈到哪里能够想得到,那些吴军会这么狠,将自己都给烧了。
和他们同归于尽。
而吴军肯定是赚的。
他们只付出了数千人,就将陈到的数万人都给拖死了。
大火此时还在燃烧。
远远的看着那大火,还不知道要烧多久。
隔着数里远,仿佛都能够感受到那炙热的高温,仿若是要将人给直接烤得化了一般。
“这火啊,这火啊……”
陈到悲愤的叫道:“为何不把吾一起给焚掉啊!”
身后李业搀扶住了陈到,说:“将军!”
“不可如此悲愤消沉!”
“此时,吴军定然是要从后偷袭庐江,然后从庐江一路往上,想要偷袭丞相后路!”
“现在,我们应该要戴罪立功,赶紧回防啊!”
陈到说:“吾……吾手中无兵!”
“哪里还有半分能力去阻碍吴军啊!”
李业道:“舒县还有千人。”
“此时,就算是我们无力阻挡,也必须得去阻挡啊!”
“不然,丞相怪罪下来的话,将军恐难承担啊!”
“吴军出兵三路。”
“战败的也并不一定就只有我们这一路。”
“要是其他路都战败了。”
“而我们败了之后,也就还在尽力的想要去阻拦吴军!”
“我们的尽职尽责,依旧是能够在丞相那里得到几分好感。”
“将军……”
“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这一场吞噬天地的大火之中,都让我们给活下来了。”
“这不就是天意吗?”
“此时,我们怎能自己寻死路啊!”
陈到在点了点头,其实,他也并没有想过去死。
他只不过是需要一个来劝诫他一下,让他能有一个台阶下而已。
……
周瑜看着烈烈作响的船帆。
“就在此时!!”
“出兵!”
此时,艨艟、斗舰全部朝着江岸涌去。
江面之上都掀起了一片片的翻涌的波涛。
将岸边甘宁的舢板都给掀了起来。
甘宁站在舢板之上,就如站在了浪头之上一样,身体在不断起伏着。
后面众人,在这摇晃的舢板之上,直接就被晃吐了。
魏越趴在了舢板上,正看着江面喂鱼,“我……我不行了!”
“太晕了。”
“我把昨晚、前晚吃进去的东西都给吐出来了。”
甘宁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没用的废物!”
不过,大船在距离舢板一箭之远时,忽然一下就停住了。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大船,感受着一股巨大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