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唤醒你,姐妹。”
“……停下,别再说了。”斯卡蒂感觉脑子有股莫名的障壁,阻隔了什么东西。
“但你想知道,我知道你想知道。”首言者知道,它能感觉到。
斯卡蒂看着眼前的海嗣,以及周围怪物和银枪天马。
她想知道,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遭遇这么多坏事。
“你们杀害我们阿戈尔人……现在又想和我来沾亲带故?”斯卡蒂觉得可笑……不,也许是觉得自己可悲。
首言者来到斯卡蒂面前停下脚步,看向它的姐妹。
“我的血与你的血相同,你闻到我们的气味,正如我们闻到你的气味。”首言者看着周边漫山遍野的怪物。
“你们找到我们,然后杀死我们……我们不懂时,我们也杀死你们。”
首言者看向遥远的南方,南端的尽头,那无边无际的,真正的海。
“我们喂养海洋,我们的尸体供养了海洋。”
“Ishar-mla,我们拥有同一个故乡。”
“呵……你们杀了我的家人,是你们杀了我的妈妈,我的奶奶,我的妹妹。”斯卡蒂声音有些微颤,这些埋藏在她心底,永远不想面对的情景。
她曾经在纠结究竟是谁?是谁杀害了他们,她想知道。
但她找不到人来回答,那个什么都知道的医生也不会回答她,她已经没有更好的东西能够再去和她交换信息了,什么都没有……
“不,不会。”首言者否决着“我们不会去阿戈尔的城市。”
“那么多城市都被你毁了!”
那些繁华无比的城市,如今早已破碎,被海嗣们碾碎成渣,坠落在深海中。
“不,Ishar-mla,那些城市在我们的领地。”首言者讲述着那些伫立在他们领地的城市。
“我们没有攻击的意图,那些城市建立在我们领地并无大碍,海洋很大。”
“城市进攻我们,我们反击。”
“……呵,即使在阿戈尔腹地的城市,也会有人被你们狩猎!”在以前,城市还存在时斯卡蒂就亲眼见到过。
“不……不,我们不会这么做,在城市死去无法供养族群。”首言者摇了摇头,他们不会这么做,那样毫无意义。
“阿戈尔人攻击我们,我们攻击阿戈尔人,没有区别。”
“你们领地里的人死去,是你们领地里的人做的。”
“说谎!”斯卡蒂不愿意相信,她不愿意接受。
……
“即使那里的真相超出了你的适应范畴?”
……
医生的话在她脑海一闪而过。
“说谎?我想知道说谎的意思,‘扯谎’,刚才你也说了,我想知道。”首言者思索后无法理解,它在寻求它姐妹的帮助。
斯卡蒂僵住了。
她脑子里的那面障壁破开一丝裂缝,她仿佛触及到了海嗣的思想。
那丝裂缝越来越大,海嗣的信息传入了她的脑海,直接从气味流入了她的脑海。
斯卡蒂可以这么做,她当然可以……
“Ishar-mla,你和我们之间的阻隔太强,你没有办法把想法传给我们,无论是这个你,还是远在陆地内的你。”
“陆地内的你,阻隔就像我们跨越这遥远距离一般,我们也无法……”
“但你能知道我们所想,这也够了……”
首言者突然暴起,手中长出利刃在一瞬间刺穿了正要对怪物下手的银枪天马臂膀,将对方手臂切下。
“同胞……不应该继续死在这里。”首言者挡在银枪天马面前,护着身后漫山遍野的怪物。
“我的身体生长,能够说语言,能够与你交流。”首言者继续无视着一行银枪天马,三人成队的银枪天马,不足以威胁到他,以及他的所护下的所有同胞。
尽管银枪天马们吃亏,但他们不能聚拢或者是后撤,这条防线需要他们,本地驻军已经完全被击溃,这种完全没有见过的怪物,让他们措不及防。
首言者转身对着斯卡蒂,斯卡蒂正在接收海嗣的思想。
“语言臃肿,不好使用,我只能这样说,但这样你就能告诉我。”
“Ishar-mla,我们为见你而来,我们为解救远在陆地内的你而来。”
斯卡蒂知道,从那种种中明白。
海嗣不会说谎。
……
即使……真相会颠覆你一直以来所认知的一切?
……
医生的话再次在她脑海闪过。
“……妈妈,奶奶,妹妹……我的家人,不……”斯卡蒂抬起头看着首言者,它的刀刃还在滴血。
“我和你不……”
“你时常感觉,周围的活物,与你陌生。”首言者的刀刃缩了回去,但银枪天马们依旧没有松懈。
对方的战力,超出了他们一直以来所面对的所有东西。
“你在游动的时候,能够感受到海水的方向,也能知道没有光的海里的所有事情。”
“你有些时候睡下,感到自己与大群同游。”
斯卡蒂血液已经沸腾,她在产生共鸣。
“怎么会……怎会……如此?”
斯卡蒂知道对方说的一切,那都是她所经历,亦或是正在发生的。
斯卡蒂和其他猎人窃窃私语,她和其他猎人都是怪物,她感同身受,她们感同身受。
“你为什么要说……为什么要说?”斯卡蒂的脑子从混乱逐渐清晰。
她是怪物,她杀害了同族,她为同族杀害了同族,她被同族杀害了同族。
她回忆起来,她想起了从前。
……
她和猎人们行走在阿戈尔城市的街道,街道上的人们的眼神很暖,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她和猎人们回到营帐中,那些目光,研究所的目光,都很冷。
当她和猎人们睡眠时,有巡海守卫。
不,那不是守卫。
斯卡蒂如今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才知道。
那不是为猎人守卫,巡海者在熟睡的众人周边巡逻。
巡海者在等待,等待猎人,变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