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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亦凡经过一番苦赶,终于赶到菩提寺,望着偌大的院墙,他静静地看着,仰首叹道:“这菩提寺,不知在风雨中矗立了多少年,看着陈旧的古墙与门楣,想必时间已经不短了。”

“哎,繁华看尽,到这个地方静静心,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卓亦凡嘴角轻笑道。

他收慑心神,继续往里走去,一进院门,就看到一白袍的僧人,面对着一棵菩提树静坐着。

风动叶摇,叶摇声响,阳光下的树荫,在他白色禅袍上,来回摆动,他仿佛是一座千年风化不了的磐石,伟岸的身躯傲然自立。

卓亦凡一眼就认得,这就是那个让他皈依佛门的老和尚,尽管这是与他第二次见面,他却很清晰的记住了他的面孔,不知为什么,有种让他熟悉的感觉。

他颏下拂动的长须,像未沾染墨迹的毛笔,雪花光亮中很是通透。

见他一动不动,卓亦凡面容笑了笑,他还记得上次老和尚突然转身吓他的事,所以借机也要整蛊一下他。

想到这些,卓亦凡紧闭呼吸,蹑手蹑脚的凑了过去。

“哎!老和尚,我又来了!”卓亦凡走至还有两步的距离,突然跳到老和尚面前,对其大喊一声。

但是出奇的很,卓亦凡自己倒是感到意外了,老和尚并没有想象的被他吓到,而是依旧安然自若的闭着眼睛,仿佛那一声叫喊,是一个哑巴喊的。

卓亦凡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明明是自己在整蛊别人,现在倒有些被别人整蛊的感觉。他双目紧蹙,全是失望的气息,让他有点不爽。

“喂,老和尚,我来了!”卓亦凡又提高了两个分贝道。

老和尚依然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表情依旧波澜不惊。

卓亦凡这下可忍不住了,他瞪着一双大眼睛,气得就要对其发飙,但对方是出家人,年纪又比较大,想想对一个年纪大的出家人动手,不是君子所为,也就暗自咬牙放弃了。

卓亦凡伸出脑袋去看老和尚,见老和尚面色没有一丝表情,枯朽的纹络,紧紧的叠在一起,就像湖面激起的水纹。

他顿时一愕,这老和尚不会死了吧,这个念想一出,卓亦凡全身上下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冰水,冷意直窜脑门,不由向后面退了几步。

卓亦凡这时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他咽了咽唾沫,又暗自鼓足一口气,向前靠近,慢慢伸出手放在老和尚鼻子前,试探鼻前的气息。

他伸去的手有些颤抖,面容都变得苍白起来,手至鼻子前,他赫然发现,老和尚真的一点流动的气息都没有。

“啊!死了……”卓亦凡惊愕道。

瞬间所有的平和,都跌入恐惧的谷底,这一切来的太快,他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安然的表情只能失了色。

正当卓亦凡杂念横生的时候,老和尚那双闭着的眼睛,突然一睁,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黑井,一股深灰色漩涡,像喷涌而出的一泓井水,在他眼眸中四散开来。

“哎呀!”卓亦凡吓得突然向后一个趔趄。

“施主,你来了!”老和尚幽幽道。

说完,枯皱的脸纹泛起一丝涟漪,连那双眼睛折射的光芒,也陡然与刚才的不一样了。

卓亦凡双手持于胸口,瞳孔微缩道:“老和尚,你可别吓唬我。”

“施主,莫要怕,老衲并没有死。”

卓亦凡闻言,面色更加恐慌,自己刚才亲自检查过,老和尚已经没有了气息,现在他突然睁眼,而且亲自告诉自己,他没有死,这让卓亦凡很是难以接受,此时正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老和尚。

“施主,莫怕,老衲刚才只是在闭目打坐。”老和尚微微笑道,随之慢慢站起。

不远处的卓亦凡,又是一惊,声音低颤道:“你……你真的没死?”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生死皆是自然之事,每个人都会面临如此,施主何必贪念生,而介怀死呢!”老和尚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微微垂首。

“怎么可能?”卓亦凡眉宇生疑,显得惊愕连连。

“佛门讲究清修,不以杂念沉心,达摩面壁九年,形如石神四行,打坐修行之人,容万物汇一体,私念自行沉沦。”老和尚说完,一双慧黠的目光投向卓亦凡。

然后嘴角微微一笑,道:“施主,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卓亦凡闻言,随之目光一怔,不知如何搭话,只是随口附言道:“哦,是啊!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施主这次前来,不知是否为了结上次之事?”老和尚道。

卓亦凡目光看向老和尚,眼睛不由睁圆了些,神色微动道:“老和尚,什么事?我不曾记得啊!”说完这话,卓亦凡不免有些心虚,又把目光瞥向他处,不敢与其对视。

老和尚见卓亦凡眼神飘忽不定,抚了抚胸前的禅珠,微笑道:“哦?没想到施主这么年轻,记忆还不如老衲呢!”

卓亦凡闻言,感觉老和尚有些挖苦自己,不免有些生气,“喂,老和尚,记忆力不好怎么了,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老和尚上前走了几步,悠然道:“修行之人,普度就是众人七情六欲的倾颠,而七情六欲中恨意是最难度化的,其心气是汇成恨意之本,然而施主的心气过重,过重则殆矣,所以是老衲度化之一。”

卓亦凡面色一沉,挥手道:“老和尚,你有病吧!你只是一个看门的老和尚,不好好在这看门,动不动就普世度人,你以为你是佛祖呢!”

老和尚闻言,面色也是一怔,连忙颔首念道:“阿弥陀佛,真是罪过罪过。”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最忌惮的就是不能触犯修行的精神领袖,而和尚的精神领袖,自然是法力无边的释迦摩尼——佛祖。

卓亦凡见老和尚面容慌张,不再与自己说话,只是自顾自的默念着经语,忽然笑了笑。

他暗自戏谑道:“原来和尚怕的是佛祖。”

老和尚见卓亦凡满脸嬉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他也很是无语。

他转过身走至菩提树下,盘腿而坐,随之眼睛轻轻闭合,低沉的经语阵阵传来,让后面的卓亦凡也是脑袋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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