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昏了!”长安令忙呵斥道,“太子殿下怎么能罚款呢!”
陈烈面不改色,长孙无忌望着眼前的男子,忽然一笑,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李治。李治被长孙无忌看的瘆的慌,忙对元宝道,“快,付钱!”
元宝哆哆嗦嗦,在太子耳边道,“太子爷,您在珍宝斋花了五百两,我们带出来的钱都用完了!”
李治面露囧色,对长孙无忌道,“舅舅,要不您借我点儿钱?”
长孙无忌心想,你自己惹出来的货还想让我帮你,当初皇上说选太傅的时候,你那雪上加霜的本领倒是真真的强啊!“我没钱!”
李治便有些懊悔,摸了摸腰间的那枚玉佩,不行那个东西不能给。还有那枚玉镯,是买给珍儿的。似是有些不甘,走到陈烈面前,亲手从扇子上将那枚扇坠扯了下来,“这是我的赔款!这可是蓝田玉,不要当成石头扔了!”
李治有些不甘,那可是自己的宝贝!陈烈恭敬的说道,“太子若是想要回,可以用银两赎回去,微臣会替太子先保管着!”
李治淡然一笑,这家伙不仅奉公执法,也善察人心。“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陈烈。”陈捕快果断的回道。
李治一笑,便随着长孙无忌离开了官衙。
李治有些萎靡不振的跟在长孙无忌身后,想必长孙无忌不会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果然,没了旁人的时候,长孙无忌回头一把手提溜起李治,“你怎么偷偷溜出宫来的?”李治缩了下头,长孙无忌将目光投向元宝,而元宝此时真的希望自己是个空气。
长孙无忌一笑,“明日,我要亲自检查你抄写的《资治通鉴》,若是你交不出,可别说舅舅我没提醒过你!”
长孙无忌向来使用软刀子,对待太子这个侄子,不能来武的,只能靠机智的头脑。
李治就知道舅舅肯定会刁难自己,不过他此时还想着刚刚那个姓陈的捕快。“舅舅,我能请你帮我个忙么?”
长孙无忌看着李治,眉色一挑,“说来听听。”
“刚刚那个捕快,”李治的话只说了一半,长孙无忌便道:“你喜欢他?”
李治淡淡一笑,这舅侄俩心照不宣。
李治有些疲累的回到了东宫殿,若不是因为明日要交《资治通鉴》,他都想不起让婉君在此抄书的事儿了。
左右看着,换来宫女,“那个宫女呢?”
“回太子殿下,她将书都抄好了,便回去了!”宫女细细禀报道。
“都抄好了?怎么可能!”李治不信,大步走到书案前,“她!”李治有些崩溃的大喊的说出一个她字。
元宝不解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字笺,那个是什么字体啊?李治有些失控的翻着桌上的宣纸,一页页全部都是《资治通鉴》。有些失神且无奈的笑了笑,“梅花篆,她可真行啊!”
......
婉君想起下午抄写的书便有些得意的笑了笑,那太子竟然将他的课业留给自己。不过,自己也不会就那样便宜了他。
婉君赶回司膳殿时,秋枫正准备制作晚膳。因为中午的争吵,二人相见时都有一丝尴尬之意。婉君想与秋枫说什么,可秋枫并未理她,便直接去了司膳殿。
婉君跟到司膳殿,道,“我真的很想和您好好谈谈!”
秋枫冷冷的说,“你还有时间和我谈话么?你难道不知道皇后的用膳时间不能有丝毫误差么?”
婉君听此,卷了袖子,站在秋枫身边,帮助她一同准备晚膳。
秋枫将准备好的晚膳,让宫女全部端去中宫殿。步出司膳殿的那一刹,正好与制好点心的秋霜迎面而遇。婉君分明看见二人眼中的敌意,如今秋枫忽然成了皇后娘娘的典侍,这样的转变应该令秋霜心中不悦吧!之前是自己,若是有着长孙大人的缘由,还说得通。可是如今是一向不争世事的秋枫,秋霜的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秋枫只是冷冷的一笑,然后不置一词,往中宫殿走去。站在原地的秋霜,不经握紧了双手,转头向上官霖的屋子走去。
......
“你说要提前竞赛?”上官霖略感意外,“怎的秋枫也与我这样说!”
秋霜微微一愣,秋枫竟然已经来找过上官大人要求提前竞赛?
上官霖一笑,“也好,既然你们都要求提前竞赛,我便上告长孙大人,三日后进行司膳之位的竞赛。”
秋霜在内心暗暗下定决心,这一次,她定要让秋枫再也抬不起头来!
婉君一直站在秋枫屋子前等着秋枫,秋枫远见婉君站在那里,心中清楚她想与自己说什么!
“和我谈谈吧!”婉君更加直截了当的说。
“我今天有些累了,明日再说吧!”秋枫信步走入屋子,砰地关上了门。婉君看着双门紧紧阖着的屋内隐隐闪动的烛光,没关系,只要在宫内一日我定会说服你。
屋内,秋枫感到屋外的人离开了,心中不免有些动摇。如今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死去的亡魂。
第二日开始,婉君便一直跟着秋枫,只要她无事便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上官大人也适时地宣布了三日之后进行司膳竞赛的事儿,秋霜,秋雨都开始为司膳竞赛做准备。
“你不去做准备,一直跟着我做什么?”秋枫装作不清楚的说道,“难道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可做么?若是时间太空,便去多研制些新的菜品吧!”
婉君淡淡的说道,“你知道的。”
秋枫放下手中的蔬菜,冷笑了一声,“要与我谈是么?好啊,那你随我来!”
婉君随着秋枫,走到了凌虚阁旁的沉心堂前。她不解,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是自己曾经救起太子的地方,也是宫中人很少来的地方。因为这里是前太子李建成读书时的书堂......
“说吧!”秋枫冷冷的看着眼前已经凋谢的红梅,逡巡的树枝纠缠复杂,与自己屋前的白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您不是说过,不会参加司膳之位的争夺么?”婉君直截了当的问道,眼前陌生的秋枫只有那股清冷是熟悉的,这样的做法,不像她认识的秋枫。
曾经,秋枫也像婉君一般天真的以为,只要不争夺便不会有杀戮。可是,她忘记了,这里是充满杀戮的宫廷。没有权力,便不能与权力抗衡。自己的父亲是这样,秋雪也是这样。
如今,自己只有获得更多的权力,才能接近自己的仇人。
司膳之位的争夺,只是一个开始。秋枫心中暗暗想到,那一夜晚晴对自己说的话,那个真相对于自己而言太过残酷。尽管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当赤果果的真相与自己的猜想不谋而合时,没有欣喜,只有失望......对那个人的彻底的失望!
“唐婉君,”语气中有些冷冽,但是字字珠玑的说道,“人是会变的,不仅是我,还有你!”
秋雪有些清冷的盯着婉君,眼中有些同情,“你看你,已经不是刚刚入宫时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了!”
“我没有变。”婉君摇摇头,真挚的说道,“就像我了解,现在的你不是真正的你一样。”
“你了解我?”语气中尽是嘲笑,冷冷的说道,“你真的了解我么?”
“顾尾生。”
秋枫的眼中的黑眸微微的闪烁,顾尾生?她有多久没有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婉君看的出,秋枫眼中包含着复杂的感情。
“你们之间的故事我都知道了,”婉君缓缓的说道,渐渐走近秋枫,带着期望的心情对她说,“他一直爱着你,他一直在等你。”
秋枫没有回答,婉君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被自己的话动摇了。继续道,“他在京郊外的竹屋内住了七年,因为你们的誓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父亲的死与他并没有关系,所以你恨的不是他,否则你也不会放弃最爱的医术。那本最后的膳食簿,才是你的理想。”婉君说着,眼框渐渐变红,她不知道该怎样规劝眼前这个令她既爱又畏的人。
“你真是太天真了!”秋枫冷漠的表情像是婉君所说的话全是错的一样,差一点连她自己都被自己给骗了。“你以为我会被你说的故事感动么?”抿嘴一笑,“我知道他在那里住了七年,一直都知道。”
婉君的神经像是被什么给狠狠的击中了一样,愣在了原地。
“这是对他的惩罚,”黑夜中,唯一闪亮的是秋枫的双眸,其中包含着无限的恨意。“你说一切与他无关么?我告诉你,当初揭发我父亲罪证的人是他的父亲,但是在我父亲施针的银针上做手脚的人是他!”秋枫那抹笑意像是要将这黑夜撕裂一般,“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原谅一个利用你的感情来伤害你的人么?”答案显而易见,“所以收起你那廉价的悲悯心和泛滥的同情心,我比你更加清楚我要的是什么,我也很清楚我现在在做什么!”秋枫无比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