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婉君便拿着孙思邈给她的图片,去山中寻找他所要的草药。
山中环境复杂,气候多变,经过一番波折,她终于找到了孙思邈让她找到的草药。尽管很累,但是她找了,便觉得一切苦累都是值得的。
将找到的三种草药放在孙思邈的面前,孙思邈只是淡淡扫视了一眼,便拿起一株暗红色球形的花株,问道,“这是什么?”
婉君略带自信的说道,“这是蒲公英,”其实,她在想要寻找蒲公英时,便觉得有些为难,这深山之中,或许很难找到蒲公英也说不定。只是,她在崖便见到这株红红的蒲公英时,她便觉得很是惊讶。但是,她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它本来的形状,将其带回了紫竹林。
孙思邈淡淡的放了下来被婉君称之为蒲公英的花株,道,“这是伤寒草。”
婉君微微有些诧异,看着眼前与蒲公英相同样子的植物,怎么,这不是蒲公英?
“虽然它与蒲公英的形状极为相似,花株有一根主经,叶片从主茎上长开。花开之前顶端粉紫色,后变成暗赤红色。球形花絮,直径略粗,高约一尺。”
孙思邈说着,又拿起了伤寒草旁边的一株绿色的植物,道,“这是水线草,但是我的画上,所作的是白蛇花草。”孙思邈话语平淡无奇,可是婉君顿时觉得很受打击。白蛇花草,她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这是鸢尾,这是花蝴蝶。”孙思邈一眼便认出了婉君找回的植物,而婉君越听越觉得有些心沉沉的,因为她找回的植物与他让她去找的,没有相同的。
孙思邈似是早有先知,对着婉君道,“还记得昨日我与你说过什么吗?”
婉君有些抱歉,低着头望着孙思邈,不置可否。
他平静的说道,指着桌上的植物,“这就是你过去学到的东西,我让你放下,你却没有。”
听到孙思邈这句话,婉君顿时有些惊觉。他昨天说,她最好忘记曾经学过的东西。
她微楞的望着眼前自己经过千辛万苦找到的草药,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她自作聪明。她没有真正将孙前辈的叮咛记在心中,所以才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你现在就好像是我眼前的这杯茶,你心中已经被很多事情填满了,”孙思邈一阵见血的说道,“可是,你又想要学习到新的东西,可是,如今这样满满的杯子,根本不可能再让你接受更多的东西。”婉君细细品味着孙思邈这句话,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见过去学到的东西全部忘记,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接受更多的新鲜知识,才能让她自己脱胎换骨。
“对不起,我错了。”婉君觉得十分抱歉,低下了头。她这样急于求成,或许只会适得其反。她需要重新审视自己......
“你去好好想想吧!”孙思邈并未显得十分生气,“若是你不能按照我说的去做,或是做不到我说的,你便可以下山去了。”
婉君听到这句话,心中有些隐隐受到打击的感觉。没有感觉的从竹屋中退了出来,坐在屋前的石凳之上。
她心中一阵失落,这样的感觉有多久没有有过了?自从那个人走后,再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番话。
婉君忽而想到,原来秋枫竟然与孙思邈前辈教学的方式有些相似。或许,曾经,他便是这样教导她的。不,或许比这个还要严厉。
只是,此时,她觉得有些被压力压着喘不过气来。她不能下山去,因为她要重返宫廷,必须要学的精湛的医术。不然,回去只会给自己或者一直关心她的人带去灭顶之灾。
既然眼前只有一条路,她只能重新拾起信心,咬牙走下去。
婉君振作了精神,她相信没有什么能够难住她的,既然当初她能够学习膳食料理,如今她也同样可以从头开始学习医术。
从那之后,婉君便抱着从头开始学习的态度,向孙思邈请教。
不知不觉,经历了暑夏,到了秋天。
婉君每日寻找各种草药,不知不觉间,已经认识了大多数的草药。不用孙思邈多说,她便是很主动的在学习所有的草药习性。似乎因为于膳食料理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她觉得记忆起来十分容易,加上她喜欢分析整理学到的知识,这对于她习医有着很大的帮助。
孙思邈眼见着婉君刻苦用功的样子,他觉得那似乎并不是好事。或许她不是抱着急于求成的态度,但是她那般强韧的动力,并不是出于好的动机。看来,他还是有必要帮助她改变如今的想法与态度。
“您找我有事吗?”婉君有些好奇,孙思邈前辈从来不会在空余的时间找她谈话。
孙思邈道,“已经过了几个月了,你认识草药的本领,应该也差不多了。”
“学无止境,我会更加努力的。”婉君只是淡淡的这样说道,孙思邈就是这样觉得的。因为他感觉不到婉君学习医术的热情,这与她对待膳食料理,是完全不同的。
“今日,你随我去道观。”孙思邈一定要让她见识一番人间的疾苦,那样她才能够产生悲悯之心,才能对她将要从事的事情产生不同于她现在的心理。
婉君虽然心中狐疑着,但是她还是帮助孙思邈拿着施诊的工具,寸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往道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孙思邈都没有对婉君说过,他要教她什么东西。
正走在林间小路之上,忽而走在前面的孙思邈停了下来,婉君差点撞上了他,不知是因为狭窄的道路,还是孙思邈停下的太突然,又或者是因为婉君正在想着别的事情。
总之,当婉君意识到的时候,孙思邈前辈忽而往林中走去。婉君有些不知所措,不是说要去道观吗?可是,又为什么要往深林之中走去?这山中毒虫野兽也是有的,若是出了意外,恐怕都来不及呼救。但是,她却是毫不犹豫的跟在了孙思邈的后面。
她惊奇的发现,几百米远处,躲在碧绿的草丛间,有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婉君微微的愣着看着孙思邈熟练的帮助那只小狐狸处理好它的伤口,然后将袖中的一枚药丸,从狐狸的嘴巴中灌了下去。孙思邈桎梏着小狐狸的腿部,本来还在流血的腿上,被孙思邈那样一处理,便不再淌血。他放开小狐狸,婉君惊讶的看着小狐狸慢慢的走了起来,而且它的腿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
婉君看的一愣一愣的,孙思邈笑着对小狐狸道,“走吧!”
小狐狸似是感恩的看着它们,然后提溜提溜的走开了,往林间深处走去。
“您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一只受伤的小狐狸的?”婉君好奇的问道,这里距离刚刚的路口还很远,他是怎么注意到,或者发现这里有一只小狐狸的。
孙思邈没有具体解释什么,只是不知冷热的说了一句,“心中清明,才会看得远。”
话毕,他带着婉君原路折回了刚刚的路上。
婉君不解,她跟在走的略微有些快的孙思邈身后。往道观的方向继续走去。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刚刚经过的路旁有一根被人为折断的树木,那样锋利的树尖旁有一点点血迹。那样的血迹还是鲜红的,说明有人或者动物受伤了,而且就在那附近。
许久,终于回到了道观。
婉君只觉得,她似乎很久没有来到这个地方了。她还记得,自己刚来时,见到这里的情景。那时,她便猜出,这里应该是孙思邈为他人治病的场所。这山中,也只有这里,能够收容很多从外面慕名而来的病患。
婉君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便有一名道童走到他们的跟前,然后对着孙思邈道,“师父。”
“师父?”婉君略微错愕的反问道。
小道童点点头,只是孙思邈没有在意。而是半开玩笑道,“你终于开口叫了我一声师父啊!”
婉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孙思邈只是觉得她不好意思的样子有些好笑。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或许是她不愿意承认,早在7年前,孙思邈便看穿了她们有师徒之缘这件事,或许她会觉得很神奇,但是毕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跟随着孙思邈步入道观之内,她才发现这里早就被改造了。每间厢房之中,似乎都住着些病患,而后面的厢房是给过路的行人与病患的家人住的。
随着孙思邈步入一间较大的厢房,宽阔的地方,里面有不少张床。上面都躺着病患,婉君走近了才发现,他们的面色都不一样,而且他们的病症似乎有同有不同。
孙思邈开口道,“这些被安排在同一厢房之中的病患,是因为他们的病症相似病原不同,又或者是因为病原相同,病症不同。”
婉君细心的一字一句记着孙思邈的话,一面默默的点点头。然后在心中重复着他刚刚说的话语,以求自己能够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