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一路之上晓行夜宿,奔往神都,飞扬的秀发上都染满风尘,的确是很辛苦。
星乐虽然一直嘀嘀咕咕,但也知道叔叔师父心情急迫,倒也没有过于纠缠,咬着牙坚持着,陪着叔叔师父吃了不少苦。
二人急于赶路,就连经过西京长安的时候,都没有多做停留,匆匆一瞥,随即离去。
这一日,日暮时分,他们来到一处小镇,名唤清风渡,一条长街,百来户人家,由于地处长安到神都的必经之路上,倒也是十分热闹。
清风渡,依着一条长河而建,本是南来北往的渡口所在,河水湍急,四季不枯,只有靠一条大船往来两岸。
不知从何时起,河东的一颗枝繁叶茂的古槐树下有了第一间茅屋,渐渐地,越聚越多,一发而不可收拾,形成了一个百来户人家的镇子。
镇子里的人家也种地,但却以经营商铺为主业,各种风味吃食,大小不一的客栈,经营土特产品的铺子,甚至,还有一家简陋的勾栏。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商铺,只要人们需要,就有那眼光深远之人替你安排好一切。
赵无敌和星乐牵着马踏上渡船,随着艄公唱出一声长号,竹篙一点岸边的青石,渡船缓缓离开岸边,船头切开碧绿的河水,朝对方行去。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映照在河水中,粼粼波光,霞光点点,恰似那揉碎的金粉,泼洒在浪花间,有那不甘寂寞的鱼儿,从浪花中跃起,留下它的倩影。
艄公一边驾驭渡船,一边唱起小调,悠扬而绵长的调子,在夕阳下随波荡漾,透着一股沧桑和凄凉,仿佛是自时间长河中流淌而来,映照出人生的无奈。
渡船上除了他们师徒二人,还有十多人,看其穿着和打扮,以及随身带着的行礼,可以看出大多都是过往商旅。
这些人看着青玉奴和红娘子,其中也有那擅长相马之人,不免赞叹了几句,多看了两眼,甚至想身上摸上两把,可却被星乐大眼一瞪,吓得不敢造次。
河流再宽广,只要你一直前行,总有靠岸的时候。
待渡船靠岸停稳以后,二人付了渡钱,牵着马踏上了渡口,步入清风渡的长街之上。
星乐看看西边的天空,夕阳已没入远山背后,只留下凌乱的残霞和余晖,预示着一天即将过去。
夜幕即将降临,纵然是赵无敌心情急迫,可看着星乐,却也不忍趁夜赶路。
他轻笑道:“星乐,今夜就在这小镇里找家客栈,好好吃一顿,再美美睡上一宿,明日再赶路。”
星乐幽怨地道:“叔叔师父,星乐好累呀,你可要好好补偿一番。”
“行,只要不提青玉奴,余者都依着你。”赵无敌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哼!小气的叔叔师父,见色忘义!”星乐不满地嘀咕,随即又叫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儿将这里最好的饭食都要品尝一遍。”
他二人索性牵着马,顺着长街缓缓而行,一路寻去,倒是有不少小客栈,可星乐嫌弃人家门脸太小,不够气派,打死也不愿入住。
“我说星乐啊,这里可不是大城,只不过是一处荒野中的小镇子,哪里有那气派的大客栈?”赵无敌劝道。
“嘿嘿,我不管,反正叔叔师父答应过的,要好好犒劳星乐,可不准耍赖。”星乐扑闪着眼睛,狡黠地一笑。
忽然,星乐欢叫道:“咦!这家就不错,门楼高大,彩灯高悬,瞧着就喜庆。”
赵无敌一看,好一家精致的小楼,门前挑起几盏灯笼,在薄暮中给人一种暖意,门口还有一个皂衣精瘦汉子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特别是那妇人还一个劲地抛媚眼……
这是客栈?
赵无敌可不是今世那个十七岁的雏,其灵魂来自数百年后,已经是一个年近三旬的中年人,虽一贯洁身自好,可对这种地方特殊的地方也不陌生。
这哪里是客栈,明明就是供人寻欢作乐的勾栏,可怜单纯的星乐小丫头还巴巴地想入住。
他将星乐拉住,在其耳畔低声道:“星乐且慢,这可不是客栈,而是……供男子找乐子的地方,就是……就是勾栏。”
“勾栏?寻欢作乐?啊呸,呸,呸,赶紧走,赶紧走。”星乐稍一寻思,就明白了是什么所在,立马红了小脸,拉着叔叔师父离开了。
她虽然是个天真浪漫的少女,可与那待在深闺中的闺秀不同,大小就随母亲行走人世间,对青楼和勾栏还是知道的。
她有点后悔自己太过孟浪,不该向叔叔师父撒娇,为了寻一家舒服的客栈,结果却找到了青楼,可让人没脸了。
二人走到长街尽头,也没有找到一家超过二十间客房的大客栈,垂头丧气的星乐也懒得再找了,拉着叔叔师父在最后一家投宿。
二人进了客栈,亲自将青玉奴和红娘子给安顿好,喂了精粮和热水,再三交代店家不可让其他客人的马匹靠近,以免被踢伤。
青玉奴和红娘子可都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自有其骄傲,它们俩凑在一起倒也相安无事,可若是普通的马匹靠近,会让它们认为降低了身份,从而对其攻击。
他们安排好了马匹,要了两间相连的客房,简单洗去了风尘,便来到前堂要了些酒菜,师徒二人对饮起来。
清风渡因为地处交通要道,来往行商颇多,因此酒水还算过得去,尤其是自波斯而来的葡萄酿,其色如血,清香馥郁,口味十分不错。
至于菜肴,就相对简单得多,不过是切了些羊肉,又在店家的推荐下,上了一锅河鱼。
不过,还别说这河鱼味道极为鲜美,鱼肉细腻,就连一向喜爱食肉的星乐都被吸引了。
她大快朵颐,直呼过瘾,害得赵无敌担惊受怕,连连劝阻:“星乐,慢点,没人跟你抢,小心被刺刺着了……”
“叔叔师父真啰嗦,这才多大年纪,若是再过个十年八年,怎么得了?哎……想想小师娘,我都替她们担心,以后耳朵根子是很难清净了!”星乐咕哝着。
赵无敌差点吐血,有了这样奇葩的徒弟,日后可有他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