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饭水珑和圣尊两人就在后院的小阁中用了,等他们用完了后再度闲暇无比的看着闲书,半天的时间这么慢慢过去,不觉得迅速也不觉得缓慢,轻松闲逸无比,让人心情温和愉悦。「?
唯有真正经历过世事的人,才能体会平淡的温馨美好。
当天空的光芒渐渐的暗淡下去,客栈的小二前来给路边的石柱灯盏点上了烛火,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的时间。
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的减弱减小,直到最后一丝不剩,冰子落入地面水洼或者青瓦屋檐上的声音也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继而飘落下来的雪白,温柔得让人晃神。
冯岂非呆愣的看着天空,没有忍住朝前走了几步,将手伸出小阁外,眼看着那弱小轻柔飘落的雪白落在自己的手心,一点凉意后化作一抹水色。
“下雪了?”冯岂非喃喃一声,然后猝然惊醒一般,回头朝圣尊看去。
犹然记得今天早晨这个男人站在蒙蒙细雨中,对那个怀孕的女子笑着说这个时间会下初雪,说的那些轻柔随意,就如同对自己说,会让自己当上武林盟主一样。
现在初雪真的下来了,那么他所承诺的会让自己当上武林盟主是不是也会像这场初雪一样,如他所言的那样成真?
冯岂非心神忍不住的动荡,看着圣尊的眼神也越发的深沉认真。
如今自己已经落入了他的手里,除了相信这个人还能怎么样呢,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决定,那么就放手一搏吧。倘若赢了,那么自己就是收益最大的那个。倘若输了,那么权当自己痴傻倒霉,看错了人吧!
这么一想,冯岂非这时候才真正解开了心结,看着圣尊的目光也不再那么的纠结。
他回头对身后的随从低声吩咐了一句。
随从闻声点头,快速的飞身离去。
这时候在院子里已经追斗了几个时辰的梁蝶儿和花花梁兄突然很默契的一齐停手,三人一起看着天空飘落的白雪,神色都有些说不清的古怪复杂。
要说他们并不是没有看过雪,只是任何的东西换个角度去看则不一样,尤其是配合着此时此刻的处境和心境——这是这一年的第一场初雪,他们以往从来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去惦记着这些,回想起来去年和前年甚至更长久之前,这个时间他们在干什么?好像都没有什么好惦记回忆的,只是这今年这场初雪一定会让他们记忆犹新。
记忆犹新的原因是什么?
花花两兄弟想着——今年冬天绝对是他们最倒霉最深刻的冬天吧,一连踢了两次的铁板,撞入两手的手里!这还没有完结的冬天,已经让他们身心无比的疲惫了啊!
梁蝶儿心里则想着——啊啊啊啊啊啊,以前从话本里听说,初雪的日子能够实现人的愿望。他之前的确很想抓住这两只贱猴子,如今也的确是抓住了。不过不过不过不过啊啊,他一点也不想实现愿望的前提在落入圣尊大人的手里啊!老天爷,求时间倒退行不行啊?
三个人一同满脸复杂纠结的看着老天。
如果老天爷真的有灵的话,一定会非常正气凛然的对他们说:亲,别想了,接受现实吧!qvq
“不玩了?”圣尊就像个长辈,对三个顽皮的孩子温声说道,那清越的声线让人产生一种被他放纵着的感觉。
梁蝶儿和花花两兄弟同时回神,将视线收回来就看到对方。
“你闹够了吧闹够了吧!”花一呲牙咧嘴对梁蝶儿说。
梁蝶儿轻轻的哼了一声,扭了下腰身,嘟着嘴巴娇声说:“有种你们就别跑啊,什么贱猴子,根本就是两条贱泥鳅!”
正所谓人至贱则无敌,既然花花两兄弟被人称之为贱猴,自然就有他们的特别之处。且看他们被梁蝶儿这么骂着,也不见一点的羞恼之色,反而觉得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花花两兄弟脸上都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们算是听出来了,梁蝶儿这骂人的话分明就是不打算继续打下去的意思。
“嘶~冷死人家了啦。”梁蝶儿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嘟着嫣红的嘴儿朝花花两兄弟啐了一声,“什么男人,见到人家穿得这么轻薄也不知道让着人家些,竟然还打人家,讨厌死了~”
花花两兄弟木着脸。
瞧着梁蝶儿这番再理所当然不过的言行,若是个长相可爱娇俏的女孩子做出来,娇憨的同时都显得有些过于扭捏了,更何况是个男人做出来,哪怕这个男人长相秀美,春红瓷白得不比女子差。
梁蝶儿见两人跟木头似的就更加不高兴了,娇滴滴说:“不知道前段日子是哪两个人,见到人家吹吹风都舍不得,将自己的衣服脱给人家穿,故意给人家看裸(禁)体,哎呀~羞死啦!等和人家干了那回事,就翻脸不认人了,真是薄情寡义,人家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
“你够了啊啊啊啊啊!”花二木头脸终于龟裂了。
他感受到冯岂非以及剩下那个随从投射过来诡异目光,感觉皮肤一阵阵的发麻。
“看什么看,谁故意给他看裸(禁)体了,谁跟他干那那那什么回神了,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他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乱,冯岂非盯着花花两兄弟和梁蝶儿的目光更加诡异。实际上他也不是真的相信了梁蝶儿的话,只是人都喜欢看戏,他之前心情正郁闷着,现在有现成的好戏看,便很不负责的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了。
花一对梁蝶儿苦巴巴的说:“花蝴蝶,我们错了还不成吗,你就别惦记着什么了。你瞧瞧,我们两兄弟这幅德行哪配得上花容月貌的你啊。你再看看这位……”他指着冯岂非,毫不留情的将冯岂非拖下水,“这位英俊潇洒,温柔多金,背景雄厚的飞镜山谷少主,才是真正的良人之选,你就去惦记着他吧,我看他还挺喜欢你的,从刚刚眼睛就一直盯着你看!”
冯岂非脸色立即变了。
梁蝶儿意动的朝冯岂非看去,见冯岂非一副不想和他对视的模样,立即就笑了,笑得花枝招展,“哎呀哎呀,别说了,瞧瞧人家小郎君都不好意思,人家早知道飞镜少主暗中爱慕人家了,还用你来说?”娇嗔瞟向花一。
花一瞬间被这个娇嗔的小眼神秒杀,颤抖着双手扶着花二的肩膀,低声对花二说:“快到少爷那去。”
他看出来了,这只杀人不用刀子的花蝴蝶就怕他们家少爷。以前只想远离少爷,现在发现少爷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至少,少爷也不是每天无所事事的折腾他们,这只花蝴蝶却是实实在在的惦记上他们了。
花二明了的扶着他往小阁里的圣尊和水珑所在而去。
两人跑的迅速,梁蝶儿想抓的时候已经晚了,眼见两只贱猴子一副古板面瘫的站在圣尊的身后,梁蝶儿有心想再折磨折磨他们的心灵也不敢在圣尊面前放松,只能用一双水蒙蒙的杏眼盯着他们,似乎要将他们盯出一个窟窿。
圣尊没有理会明显来到自己身后避难花花两兄弟,侧头看向身边水珑,问道:“好玩吗?”
一样的问话放在花花两兄弟和梁蝶儿的身上,可能是一种威胁可能是一种戏弄,放在了水珑的身上,浑然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询问了。
在场的都不是傻瓜,一听圣尊的话就知道他这没头没尾的问话,问的到底什么——眼前的这群人(玩具?笑话?)好玩吗?
虽然被人当着自己的面将自己当一场笑话,或者是玩具,梁蝶儿和花一、花二都没有任何的意见,还无比默契的将期盼殷切的眼神投向水珑,希望得到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无论是清楚圣尊真实身份的梁蝶儿,还是半路出身的花花两兄弟,都无比明白一点——既然圣尊(少爷)将他们当做玩具,他们就必须做一个玩玩具,一个能够惹主人开心高兴的玩具。倘若不是如此的话,玩具还有什么用?没用的话就可能被丢弃或者人道毁灭吧!?
嘤嘤嘤……为什么觉得人生这么的凄冷如雪呢!
水珑被他们看得哭笑不得,抿唇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对圣尊应道:“嗯。”
奇葩是奇葩,极品是极品,在某些人的眼里就是一群祸害,不过一旦镇压,混合在一起不可否认,都成了一群活宝。
水珑的回答传入花花两兄弟和梁蝶儿的耳朵里可谓是天籁之音,尤其是看到圣尊那明显舒缓下来的脸色,更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梁蝶儿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水珑,心想着:这就是隐凤他们提起过的白水珑?早就听说圣尊对她很好了,好到什么程度?用隐凤的话来说,就是必须要有泰山崩于前也脸不改色,天塌下来也不心跳的心理素质才能旁观,否则必定短寿几年,发际线拔高几寸,甚至可能因此走神犯错,惹来杀身之祸。
“说的那么夸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梁蝶儿无声的自言自语。
他才不会相信圣尊大人会对谁真的温柔呢。
如果有人问他,在他见过的人里面,谁是他见过最温柔的人?梁蝶儿一定会回答,是圣尊大人!
如果有人继续问他,在他见过的人里面,谁是他见过最无情的人?梁蝶儿一定依旧会回答,是圣尊大人!
没错,在梁蝶儿见过的人里面,最温柔的人是圣尊,最无情的人也是圣尊。
因为圣尊拥有得天独厚的一切,他无需露出他的面容,只凭声音和肢体动作,就能让人感受无以伦比的温柔,将人蛊惑得万劫不复——梁蝶儿就是其中一个。
然而后来梁蝶儿才发现,所谓的温柔都是假的……也许也不能说完全是假的,只是没有付出真心罢了。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成为世界上最温柔的人,让天下男女都为他倾倒,可无论多少人被他蛊惑,被他魅力倾倒,他都无动于衷,前一刻对你轻言细语,下一刻就可以温柔的叫你去死,杀人不用亲自持刀,就能让你自愿的去丧命,还对他产生不了怨恨。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多数的时候去连骗骗人的兴趣都没有,犹记得曾经有一个女子为了得到他的青眼,主动请缨去做最危险的奸细,分明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也义不容辞。
在离去前,女子朝圣尊问:“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记住我?”
她的眼神充满期望和痴迷。
梁蝶儿心想,当时只要圣尊一个点头,哪怕一句话不说,哪怕只是欺骗,这个女子都会无怨无悔,哪怕真的死了,也不会对圣尊产生一丝的怨恨。
偏偏圣尊的回答是是什么?
他用清淡得没有起伏的嗓音,无趣的说:“没有,不会。”
女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为什么,我为你做这么多,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圣尊似乎疑惑了,歪头看她一会,然后轻轻一笑,“你可以不去,本尊没有逼你,是你自己求着本尊让你去不是吗?”
那么,为什么还要求本尊必须付出点什么呢?梁蝶儿品味到圣尊这个话后续的意思。
是的,圣尊没有逼迫那个女子,甚至没有任何哄骗和诱导,全是那个女子自己所求,求着圣尊让她去做这件危险的事,奢望用此得到圣尊的不同相待。
最后结果那个女子还是去了,明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却还奢望奇迹发生。
也是在那一次,他才真正体会到圣尊无情的本性,对圣尊产生畏惧,打从心底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被圣尊的外在迷惑,一定要记住这个人是主子,只能效忠的主子,不能有一丝别的心思。
这样一个天生的天之骄子,生来高高在上被无数人仰望的人,真的懂得温柔,会懂得付出真心对待另外一个人好吗?
梁蝶儿表示,他真的难以相信。
“也许只是无聊了,又找到了个好玩具玩玩吧。”
“嗯?”一声熟悉的鼻音唤醒了梁蝶儿的神智,一抬头就对上圣尊一双幽邃的眸子。
梁蝶儿心头一惊,呆呆的样子憨态可掬,让人觉得几分的可爱。
花一和花二面瘫着脸,眼神却透着幸灾乐祸的光芒。哼哼,敢在少爷的面前走神,还说出那种意味深长的话,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梁蝶儿的反应神经不可谓不快,他没有询问圣尊是什么意思,反而用再迷惑呆木不过的无辜神色看看圣尊,又看看周围的人,就像是个迷路的孩子,惹人怜惜。
不过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是好人,原本自认为是个好人的冯岂非,这时忽然发现自己内心幸灾乐祸的心思比要去帮忙的似乎要强烈太多了。
他尴尬的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帮梁蝶儿解除危险的意思。
花一不但没有帮忙,还添油加醋,一本正经的给梁蝶儿解释,“花蝴蝶,刚刚你说‘也许只是无聊了,又找到了个好玩具玩玩吧’这句话,我们都表示很迷惑,不知道花蝴蝶公子是否可以解释一下?”
梁蝶儿僵住了脸。该死的嘴!他居然将心里话给说出来!啊啊啊啊!所以说他才怕呆在圣尊的身边啊,每次都告诫自己不能被圣尊温和的气息给迷惑了,可是每次都不由自主的在他身边放松警惕,造就不可挽回的错误!
“嗯?什么?人家说了这个话了嘛?”当务之急,先将眼前一劫解除了再说。
“说了,说了哦~”花二心儿欢腾,连语气都忘记了掩饰,那贱贱的口音,让听到的人都觉得挠心肝。
这只该死的贱猴子,早晚将他们扒皮煎(奸?)了!梁蝶儿内心愤恨无比,表面上还是一副纯良的表情,眨眨眼睛卖萌,然后恍然大悟朝圣尊大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献媚的意味强烈到让人不敢直视,“哎呦~人家实在是太喜欢主子,喜欢得恨不得成为主子最喜爱的玩具呦。主子,你想怎么玩弄蝶儿都可以呦!”再次眨眨眼,娇媚的眼神能溺出水来,也能将人电得外焦里嫩。
圣尊轻笑,“哦。”
哦?哦?!梁蝶儿狠狠的眨眼睛,内心嘶吼:圣尊大人,您别当真啊,你千万不能当真啊,求您大发慈悲,别真的将我往死里玩啊!
他杏眼里也悲愤了溺出了两滴闪亮亮的泪珠儿。
这时候那个被冯岂非吩咐出去的随从回来了,手里抱着几把油纸伞以及灯笼。
冯岂非见后,走过去将油纸伞接入自己的手里,然后再走到圣尊和水珑的面前,毕恭毕敬的低声说道:“少爷,少夫人,是要去出门赏雪?”
他记得今天早晨圣尊对水珑说的话,说是要共赏初雪。因此在看到天空下雪了之后,他就吩咐随从去取来了纸扇和灯笼,正是打算在两人出行赏雪时用。
水珑朝他看了一眼,从他这番细心的行为猜测出,他内心已经妥协的信息。
“嗯。”圣尊站起身,伸手去扶水珑,朝她露出兴致勃勃的轻笑,“走吧?”
梁蝶儿看到圣尊的笑容,当即浑身一颤,满眼震惊。他不是没有看见过圣尊的笑容,哪怕只是隔着半张面具的笑,嘴角上扬的弧度也是浅浅的。不过两者的感觉绝对不同,不同到让人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他第一次见到圣尊大人露出这种表情,眼神的明亮澄澈就好像不经凡尘的谪仙,单纯的欢悦能够轻易感染人心,让看到他笑容的人,也跟着他一起笑起来。
在圣尊身后的花一和花二脸色也有几分的惊诧。不过他们惊诧的不是圣尊的神色,而是冯岂非对圣尊的称呼。
他们不过离开少爷和少夫人的身边短短半天,怎么飞镜山谷的少主好像也成了少爷的奴仆?
在几人各怀惊诧心情时,水珑顺着圣尊搀扶的力道站起来。然后她就感觉到圣尊一手揽住了她的腰身,侧头朝圣尊看去。
圣尊说:“这样不容易摔。”
一副无辜纯善的神情,眼神坦然认真,似乎一点非分之意都没有,让怀疑他用心不纯的人反成了小人。
梁蝶儿惊呆了的脸再度变化,从目瞪口呆变(⊙_⊙)成为目瞪口张(⊙口⊙)。
花一和花二不错过打击他的机会。
“哥,你看这胡蝴蝶是不是傻了?”花二对花一说。
花一认真说:“傻了好,人间就少了个祸害,是人间大福。”也是我们的大幸!
梁蝶儿听到他们的话,竟然没有去和他们争辩,更没有去和他他们吵闹,反而无比正经的对两人问:“主子,就是你们的少爷,平日里都是这么对那个女子的?我的意思是谁,对她这么温柔的说话,还这么小心翼翼的护着她?怎么有种好像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感觉啊,是我精神不正常感觉错了吧错了吧!”
花花两兄弟非常想认同他‘精神不正常’的结论,不过前提是必须质疑少爷对少夫人的好,这要是被少爷知道了他们说不定会很倒霉,所以两兄弟虽然很不情愿,花一还是就事论事的说了:“如果你确定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感觉的话,那么你的感觉的确没有错,少爷对少夫人的确就是这么好,这么紧张着。”
花二鄙夷的看着梁蝶儿,说:“你不会就因为这个就被吓傻了吧。这算什么,平日里端茶送水,洗脚穿鞋可都是少爷给少夫人亲自做的,绝对不让外人动手。”
“……”⊙a⊙梁蝶儿以为自己耳鸣了,所以才会听错了花二的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僵着脸问花二,“你刚刚说了什么?端茶送水,洗洗洗脚穿穿穿鞋?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我说的就是这个!”知道这些真相能够打击这只胡蝴蝶,甚至能够让他说话变得正常些后,花二毫不藏私,眼睛里闪动着狡诈的光芒,接着说:“看见没有,在少爷心里少夫人就是个宝,碰不得摔不得,平日里连句狠话都舍不得对她吼。”狠话都温温柔柔的说,估计连一岁的小孩都吓不住,更何况是少夫人呢。
梁蝶儿顺着花二的手指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就看见圣尊大人一手举着油纸伞,一手揽着那女子的腰身。纸扇完全举在女子的头上,自己遮不到半边。
虽然以圣尊的武功实力,根本就不怕雪花能碰触到他,可是就这个自然无比的举动,足以让人看出他对女子的在意关心程度。
装的吧,一定是装的吧!圣尊大人只是觉得好玩,所以才会玩得格外的认真些?梁蝶儿这样对自己想着,不过很快他就自暴自弃抓了抓头发。怎么可能是装的啊,那个男人可是大多时候连骗人都懒得骗的啊,何况他对一个玩具的兴趣绝对不会超过三天,别说是圣尊大人了,就算是平常人,有谁会对一个玩具这么紧张,宁可自己受苦受累,也让玩具弄脏一丝一毫的啊!
冯岂非走过来,将一个个点燃的灯笼递给他们,“照路。”
花一和花二很知趣的接手了,花一没有忍住好奇对冯岂非问:“飞镜少主怎么也称呼少爷为少爷了?难不成……”
花二接着花一的话说:“和我们两兄弟一样,走了大运巧入少爷的眼,被少爷收为随从?”
冯岂非默默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说什么走了大运,别以为他没有看出他们幸灾乐祸的眼神。
花花两兄弟一看他的神情就将事情猜出了大半,花一当即问:“不知道少爷给你赐名什么?”
冯岂非脑子里立即浮现‘小非’两个字,表情立即变了,谨慎的盯着花花两兄弟。
他这反应立即取悦了花花两兄弟,让他们默契的露出一个善解人意(奸诈淫邪)的笑容,一人一句话哄着冯岂非。
“说吧,说吧,既然是少爷赐的名字,一定是极好极好的。”
“以后我们就是同行了,互相之间要好好相处交流,要有个称呼才好不是吗。”
冯岂非木着脸说:“叫我冯岂非就行。”
“少爷一定不是这样叫你的!”花一和花二异口同声的说。
这么笃定的语气让冯岂非黯然伤神了,还强行保持着平静的脸色,淡问:“你们凭什么这么肯定。”
花一向他投来一个哀怨的眼神,“我们就是前车之鉴啊。”
花二泪眼汪汪,拍拍冯岂非的肩膀,“非非,你就别妄想欺骗我们做前辈的了,你以为我们受的教训都是过眼云烟吗?”
冯岂非像被什么脏东西碰触到了一样,连忙后退一步,同时排掉花二搁在他肩头上的手掌,黑着脸说:“别叫我非非!”这比小非还难听。
花二不介意他嫌弃的行为,淡定的说:“不是非非吗?岂岂?小非?小岂?”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花一,“我被少爷赐名花二,这是我哥,花一。”
“……”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两只贱猴的名字绝对不是这个吧。所以他是不是该庆幸,至少自己没有被改名,还是自个名字中的一个字?
冯岂非忽然觉得好累,不是身体的累,而是精神上的累。这日子这么过下去真的没关系吗?他一开始想得是不是太简单了?
冯岂非默然的看看不靠谱的面瘫花花两兄弟,又看看在后面还在神游痴呆中的梁蝶儿,忽然有种强烈不安的预感——要么承受着精神折磨减寿几年,要么融入环境,变成他们一样的人。
一想到候着,冯岂非猛然打了个寒颤。好吧,他宁可减寿几年,也不想变成花花两兄弟,或者梁蝶儿他们这样的个性。
“还是不愿意说?”花二盯着冯岂非,“少爷不可能一直不叫你,我们早晚都得知道。”
哪怕如此,我也一点不想亲自告诉你们!冯岂非内心这样说。
“小非。”对于冯岂非来说,可谓魔音一样呼唤忽然响起。
“……”冯岂非脸庞猛然的涨红,他根本就不敢去看花花两兄弟的表情,转头看朝圣尊和水珑两人的方向赶过去。
“少爷,有何吩咐?”冯岂非低头朝圣尊问道。
圣尊说:“去抓几只野味过来。”
冯岂非没有任何的意见,临走前还是没有忍住,朝圣尊低声说:“少爷,可否不叫奴才小非,叫别的……”
“嗯?”圣尊淡淡的疑惑,朝他问:“不喜欢吗?”
“……喜欢。”您真的不是在威胁吗?冯岂非背着良心说着,暗暗咽下一口辛酸泪,然后转身朝深山的方向走。
“少主,要不我们去?”冯岂非的随从听说他要去干吗,连忙请缨。
冯岂非摇头,“你们的实力不如我,我自己去更快些。你们……”顿了顿,想着自己不在话,两个随从的处境似乎有些尴尬,便吩咐说:“去捡柴火吧。”
“是。”两个随从应道。
冯岂非不再多言,用最快的身法离开此处。其实他决定自己的去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不想面对花花两兄弟他们啊!
“小非,路上小心啊!”“小非,小非,记得早点回来!”花花两兄弟在后面关心的喊着。
“这两只贱猴,为什么不被胡蝴蝶毁灭了!”冯岂非没有忍住,终究还是丢弃了风度,咬牙切齿的低骂。
“嘿嘿嘿嘿!”花一和花二非常高兴的笑着。
水珑将他们的互动以及对话都收入眼中耳中,作为最安全的看戏的那位,她不得不说的确看得很欢乐。
这种互相取乐的相处模式,让她想起了前世的那群兄弟,他们之间平日里也以让对方吃瘪为乐,不过感情却非常的深厚,真正遇到难事谁也不会忘记谁。
“你走神了。”圣尊轻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水珑才注意到,这时候他挨着自己很近,说话的时候嘴唇呼出的热气都能碰触到耳朵。冰冷的空气和温热的气息,让本来就敏感的耳朵不由的红了起来。
虽然水珑的表情依旧清淡,不过那一抹晶莹的嫣红,依旧愉悦了圣尊。他嘴角洋溢着浅笑,对水珑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走神,我不喜欢。”
水珑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他的话。
圣尊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因为我就在你的身边,如果你想我,认真看着我就行了。如果你不看,就说明你心里想着的不是我。”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任性自私?”水珑问他。
“有。”圣尊点头,一点没有愧疚的意思,“不过敢当面这样说我的,只有你一个。”
水珑笑了,挑着眉眼望着他,装模作样的说:“因为你赐予我这个资格?允许我这么说,愿意纵着我,宠着我?”
圣尊一怔,并没有回应水珑的话,眉宇的柔色减淡了一些,问她,“你又在想着谁?”
水珑反问他,“你觉得我需要被人纵着,被人宠着?”
圣尊说:“每个人都会喜欢被人宠爱着。”
水珑说:“哪怕是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圣尊说:“哪怕是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他轻笑,“你也许会厌恶那个对你好的人,但是你绝对无法厌恶他对你的那份好。”
“这就是你的猎网吗?”水珑望着他,一双同样是漆黑色泽的眸子在夜色里却明亮逼人,让人看得失神。
圣尊神色坦然,歪头朝她一笑,语气自然又带着一丝的顽皮之意,“这是最笨却最有效,最费时费力却又是最安全的办法不是吗?”
水珑耸了耸肩膀,说:“我能说不是吗?”
圣尊虎着脸,恐吓说:“如果你说了,我可就要换别的办法了,到时候直接将你绑了关了,日日夜夜的和你交欢,先让你的身体接受我再诱惑的你的心魂。”他沉吟,对水珑认真说:“其实我个人还是挺喜欢这个办法的。”
水珑做出一副惊吓的表情,“你别拿自己的性命过不去。”随后表情一变,恢复了淡然,斜睨向他说道:“你舍得吗?敢吗?”
圣尊看着她这幅样子,伸手就想去捏她的脸蛋,却被水珑躲开了,不满的说:“舍不得,你就是看准我舍不得。”
“被做委屈的表情,没人同情你。”水珑说。
圣尊笑着说:“我不需要同情,只想你多在意我些。看,我成功了不是吗?你若真的不在意,便不会理会我是真的委屈了还是假的委屈。”
两人走在蜿蜒道路上,背影在越来越盛的落雪中有些朦胧。无论是两旁给两人照路的花花两兄弟,还是后面跟着的梁蝶儿都能将两人的对话听清,轻松随意的对话,淡淡的暧昧以及温暖,让他们的心情都不由的清闲下来,忘却了所有的不渝。
梁蝶儿从一开始的震惊到麻木,抬头看着前方的两人,白色的衣,浅黄色的油纸伞,黑色的夜以及灯笼黄晕晕的光芒,冷色调和暖色调的融合,竟是出乎意料的让人倍感惬意暖和。
男子手举着油纸伞已经完全遮挡女子,不顾自己分毫。他侧着身,视线一直落在女子的脸上,偶尔扫过道路,必定将女子带着走向最平坦的道路。他侧脸洋溢着笑,笑意清醇自然,没有刻意的优雅矜持,浅笑大笑都充满着随性和发自内心的欢悦。
在他身边的女子亦是如此,一颦一笑有种说不出的气韵,挑眉斜眸时或挑衅或柔情,嘴角上扬时有种女子少有的潇洒大气。
这两个人聊天时都在笑,聊天的内容却不时的火药味十足,似乎下一刻就会不欢而散,可是最后不知是谁退让了还是谁都没有真正的生气,自然而然就恢复平和。
梁蝶儿看得迷惑。以前他就觉得圣尊这样犹如天神般的人物,注定是要孤独一身,没有人能让触动他的心,也没有人能够站在他的身边。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却和谐得让他觉得似乎就是这么理所当然,这两人本该就是一对。
“纳姆儿,不要不承认。”圣尊清朗的笑声传来。
梁蝶儿却被他那一声‘纳姆儿’给吓住了。
圣尊大人……他真的是认真的!
前方,圣尊停下的步子,倾身和水珑靠得很近,视线和她持平,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容,笑得却风华绝代,让身为男子的梁蝶儿和花花两兄弟都看愣住了。
“你愿意被我纵被我宠,已经说明你心里有我。”圣尊轻缓温柔的嗓音,说的话却霸道笃定无比,不给人任何的退路。
面对这样看似温和实则强势进击的他,水珑毫无慌乱,微微昂首,勾起唇角对他说:“堂堂圣尊大人纵容宠爱一个人,已经需要屈尊就卑到先得到他人的首肯,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啪啦’灯笼落地。
这回梁蝶儿和花花兄弟真正的愣住了,连正好赶回来的冯岂非也震惊的呆在原地。
梁蝶儿震惊的是水珑不知死活的话语,至于花花兄弟和冯岂非震惊为何?可想而知!
“因为我先输了。”一声轻叹。
圣尊没有生气,笑容依旧,清澈的眼眸,比漫天黑夜的雪花还要轻柔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