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完就大手擒住她的胳膊，不容分说几步将她拽进里间昏暗却十分宽敞的房间里。
房间很大，后面是整面的落地窗，穆程欢进来时并没有注意，这栋楼体的横切面距离竟然这么大。
宽敞的房间里飘散着浓重的烟味，茶几上的烟缸里堆积着不少烟头，烟味让她有点紧张。
穆程欢知道自己这是遇上无赖了，还是个披着光鲜人皮的外国无赖。
刚想伸手从包包里陶电话向穆青泽求救，灯光昏暗的里间楼梯口传来沉稳低缓的脚步声。
穆程欢听到了就顺势扬起目光看过去——
笑脸上的表情僵得猝不及防，定格在，那道迎面而来的颀长黑色身影里。
一瞬，过往境迁，白茫茫，恍惚。
他从楼梯走过来，低眉潋目，修长手指正是把烟从薄唇边拿下来的动作，微磕的双眼皮痕迹很深的眼眸，紧皱眉宇吐出烟圈。
白色的烟雾缭绕升腾，他抬了抬眼皮，朝她看过来。
修身的黑衬衫，修身成九分的黑色窄版西裤，一手插在西裤口袋，一手长指夹着香烟，他没打领带，领扣松散露出锁骨，白皙如玉。
头发依然剪得很短，根根凌厉竖起，发际线明晰深邃。
穆程欢呼吸全无地在这陌生的地方，满目皆是白色婚纱的地方，与他四目相对。
她想象过无数遍与他重逢的场景，他依旧有钱，有权，有势，依旧清贵逼人，王者帝尊般，就算这样，穆程欢不能相信他的样子一点没变。
将近五年，他三十八岁，总该老了。
可是，时光，岁月，真的很偏爱他，给了所有人冷酷磨砺，他却依然倨傲冷峻光鲜的模样，与五年前一模一样，没变。
五官冷峻，丰神俊朗，眉目如画，他还是当年那个冷厉尊贵，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
只是疑惑，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他，为何会在这家规模算不上很大的婚纱店里出现？
还非要出现在她被人指着鼻子为难，如此狼狈的时刻。
墨修宸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大约停留两秒，男人眼底最深邃处仿佛也毫无情绪，漆黑移开，经过她身侧，留下馥郁冷感的男性气息，他走到真皮沙发前坐下，手指夹着烟垂在身侧，长腿交叠起。
穆程欢落下眼眸，脑袋空白她强迫自己，在心里痛骂自己紧张什么，牙齿咬的牙龈酸木胀痛。
她恢复了平静，粉唇嘴角再度扬起落落大方的微笑，手指捏着皮包从男人黑色凌厉的肩胛旁边走过去，到另一边的沙发前坐下，翘起二郎腿，“不是说要谈道歉的方式吗？我洗耳恭听。”
说完扫了眼对面的男人，墨修宸垂着眼睑，长长硬朗的睫毛羽翼般安静铺在眼窝上。
他扫了眼那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没说话，眯起眼眸，手指的烟送到唇边，皱眉吸食一口，吞云吐雾。
穆程欢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在想，自己四年多前在这个男人的眼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幼稚，偏执，呆傻，矫情，令人厌烦的神经质。
今时今日，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这样的地点，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在他的眼里，她没疯没傻，成长蜕变，却莫名其妙因为一件婚纱跑进来与人争执的做法，是否依旧令人讨厌，幼稚可笑？
穆程欢低头盯着紧紧攥着廉价包包肩带的苍白手指，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他刚才看她的眼神，一个连打招呼都不算的眼神，高深莫测得完全抓不住他眼底的情绪。
或者，再相逢，他本就厌烦没有情绪。
毕竟，他曾经说过，此生最好不见，无论他当时抱着何种心情，但的确是他亲口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