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贺骁的手将要从口袋里出来，大衣身后倏然闪出一道黑色纤细的身影，贺骁回头。
何山眼眸一拧，瞧见那张架着墨镜的冷艳脸蛋，那脸却始终都没朝向他，一秒都没有。
他扭头，急急寻找上楼的路线，越急越乱，来来回回找不到电梯。
贺骁单手抽出口袋，附在身侧，食指悠然地敲击着西裤，那双狭长安静的眼睛里全是诡异的危险，在贺茕的眼底，半阖半眯。
她心头一凛，自家大哥她太了解。
等他长腿移动，贺茕猛地一把挽住他的手臂。
贺骁扭头，看着自己的妹妹。
“哥，飞机要起飞了。”
贺骁闭眼，一秒睁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没出息。”
贺茕不讲话，抿了抿嘴唇，眼底瞬间潮热。
贺骁往登机口走，贺茕松了口气，呼吸间，面孔和心都是冰冷。
贺骁走了几步，听到身后急急的脚步声，他扭头，目光越过妹妹延伸到登机口，伸手摸了把妹妹的脑袋，大手粗厉，迫她想回头也不能，低声道：“多大了，别再让哥操心。”
贺茕点头，大哥很生气她知道，如果她刚才不拦那一下，那混蛋今天至少断手断腿。
何山追上来看见她正出示机票，喊她名字，得不到她一个回头，他紧皱眉头使劲奔跑，手机却突然响了。
他不理，跑了几步却蓦地停下来，这铃声……不对。
把手机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他整个人都微微怔住，他朝通道那边看，女人进了入口的背影茫茫已远，他只听到耳朵里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见的声音，女人的，曾爱到刻骨又形同陌路了的，喊他三哥。
那头等了两秒钟，再次确认，“三哥吗？我是明慧。”
世界这一刻在他耳朵里彻底安静下来，他听不见自己呼吸的声音，男人眉头拧得打结，五官也有些钝，舔了下薄唇，吸了口气，嗓音冷漠，“原来你真的没死。”
这般冷漠，他的热情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再看通道那边，已经不见了贺茕，他微微抬起脚，却没再追，瞳孔一缩一放，他浑身有些无力。
……
两个月后，暮城最好的疗养院。
何山拎着两提中药走进病房，老太太听见动静也没搭理他，自顾对着窗户叹了口气。
那丫头走了两个月了，来时风风火火热热烈烈像场梦，走时冷冷冰冰分毫不犹豫也是场梦。
七十来岁的老人，一场病下来，怏怏而浑噩，一会儿念着小穹丫头要回来了，一会儿又说明慧要回来了。
相处一个月，贺茕的天真诚挚孝顺，尤其那一声声亲热的“妈妈”，都让老太太像是寻到了某种精神寄托，是真把她当闺女疼了。
何山走到床前，拍了拍老人的手背，“干娘，医生说您恢复的很好，接着吃药就行，咱们回家。”
老太太不作声，也不看他，眼神浑浊早已不若两个月前的精神矍铄，当初那丫头给留下的滋补方子，她没交给王嫂，说等那丫头回来熬给她喝。
眼前递过来一杯温水，老太太抬头就问：“小茕呢？你回来了怎么不把她也带回来？”
何山撇开视线，拧眉，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