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慧抿着苍白的唇，微微抬眼，长睫颤颤地朝他看去。
八年过去，这具高大的身形，更加犹如铁铸一般，增添了无与伦比的男人魅力，山峦青黛一样稳重，宽厚的肩膀，温暖的胸膛，刚直不阿的脊背，一切都还是她从前仰慕依赖的模样，他一点都没变，或者说更有男人的刚烈之气了。
却也还是那般不解风情，不懂变通，话说的直白又难听。
知他就是这个性子，最初也不知道妈妈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她二十出头，也喜欢带点匪气的霸道男人，可小女生心思不定，难耐他一成不变丝毫不懂浪漫的木头一根。
她当年就是觉得他逃过冷硬死板，谈恋爱只牵牵手，连接个吻都不会主动，更别说其他。
不如罗志身世显赫风雅幽默。
可当年，她大错特错，错在轻浮，错在虚荣，这些年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真男人，可靠的，稳重的，值得依靠的男人。
明白了越是沉默，木讷，那人才是真的爱你。
而眼前的这个曾经爱她如命的男人，却对她冷漠如霜了。
她一脸疲惫，甚至连婉转都省了，望着他时是动情的，片刻的恍惚她连眼底的那丝算计和犹豫都没有了，只剩一团雾水，颤声问他：“阿山，我不想再折磨自己了，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空气净落，无人应答。
她似不甘心，瞧着男人紧锁的眉宇，燃起一丝希望，堵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堵他们过去曾经拥有的那份回忆和感情的分量。
“阿山，你的眼神里都是复杂，其实你也放不下我对吗？不然你这么多年为何不结婚？你死心眼，实心眼，你不原谅我的背叛，这是你心里的一个结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还爱我……对吗？”
何山侧对着她，闭眼沉思，良久，才转过身，黑眸几分冷意分明，“未必。”
“什么？”何明慧盯着他，不明白他这两个字针对的是她哪句话，是回答，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但她心里已经在打鼓，开始慌乱了。
何山一句不愿废话，面无表情出了病房，也没和她的组员打招呼，径直走了。
到了楼梯口，长腿迈动的步伐才缓了下来，他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淡淡的雨丝从那黑滚滚的乌云里沁出来，笼罩阴霾。
如同他此时心里的光景，空洞得也和这天空差不多了。
八年的时间，他的确是死心眼，这是他性格里最大的缺点，认定了，就不会改。
以前跟韩东喝酒时听他说过，女人哭哭啼啼要死要活，可是真正放下一段感情，女人往往要比男人干脆得多。
而那些表面上看着混蛋瞎玩的男人，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结束一段感情后或是花天酒地或是忙于事业，好似丝毫不受影响，可是夜深人静时，偶尔一下，那种要不了命，呃不住呼吸，绵长的痛，总是来得轻盈又久远。
这是男人骨子里最温柔的一面，比如墨修宸对穆程欢，霍明宇对唐佳慧，贺骁对若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