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依然是那个端肃的调调，“先秦时期的小青年都特别浪漫，到上巳节，少男少女在郊外河边春游，看得上的互相念诗，赠个花，河边小树林里幕天席地干点什么，那都是稀松平常的事。那时的姑娘尤其泼辣热情，很流行女追男。”
裴逸略微抬起下巴，“……”请问你面无表情说这个真的好吗？就知道你骨子里喜欢幕天席地小树林儿啥的。
然后他就眼见着韩先生面色认真端肃，半点笑意都没有地说：“浪漫到什么程度么……例如郑国的一个外交使臣就曾对着盟国的使臣念情诗直接表白，你要喜欢我，就提起衣服过河来找我，再不来我可跟别人好了傻小子。”
裴逸，“……”哈哈哈，神了，一本正经说这么泼辣娇俏的笑话，还你个傻小子。
然而着都不是重点，“那对面懵了没？”
韩东略略抬起眼皮，目光平静无波，“对方说，你送我木瓜，我赠你美玉，不为别的，只为咱们俩一直好下去。”
裴逸，“……这俩都是男的？”没看出来老板居然会说书？
说完书的韩先生把剧本合上，“男的。”
行，逗了个趣。
韩东过来其实是怀疑自己可能昨天哪句话刺激到了这孩子，直接问吧，大家都尴尬。眼下几句话过去，裴逸还能跟着津津有味地乐出声，就说明没什么大事。
韩东把剧本放到一边，从上衣兜里摸出照片，也搁在书桌上，“你的剧照，我回房了。”
裴逸听完这段书完全满血复活，战斗力那是比以前提升了好几倍不止，见韩东要起身，身体立刻往前一窜，趴上男人膝，大眼睛眨巴着，“韩先生……”
韩东先是一愣，坐着没动，但目光温度瞬间降到零点以下。
可裴逸比前秦的那些女子还热情大胆，黑漆漆的眼珠朝剧照一瞥，又巴巴地望他，“好看吗？”
这个妖孽……
韩东索性把两条手臂也搭上扶手，后背稳稳地靠着椅背，泰然处之，冰湖般的眼眸锁住小妖孽的炽烈眼神，意味深长地道：“确实美艳动人。”
裴逸眼睛里的桃花光彩更深，两汪春水差点就流出来了，“那我好看吗？”
昏黄的灯光下，韩东望着那双倒映着自己影子的眼睛，静默了几秒。
而后，不疾不徐地俯身，伸手，捏住裴逸的下巴，接着，指节慢慢用力，近乎蛮横地迫使他抬头，慢悠悠地说：“十分迷人。”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男孩白净的脸颊上轻轻摩擦，韩东盯着那双水色潋滟的眼睛，“然后呢？”
裴逸下巴被捏得生疼，瞧着男人眼底已经酝酿成型的暴风雨，伸手去扳韩东的手，“行行行，我知道了。”
这次没有然后就没有然后，下去再问行不行？
终于，韩东放开了他。
当初既然有约法三章，眼下自然赏罚分明，韩东起身时毫无情绪地说：“起居室走廊窗台边上。”
裴逸连忙接话，“知道知道，背八荣八耻，这就去。”
很好，都能抢答了。
韩东望着裴逸麻利的起身往外冲的身影，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孩子压根就是把背八荣八耻当点心吃了吧。
反正犯错误就背几句，犯完就背，下次再犯。
还真是个硬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