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楞了一下，很快摇头，“没。”
陆子勋问：“为什么没交？”
李牧没急着回答，静静地眺望着远处的波涛起伏的海面，良久，才说：“我……负不起责。”
陆子勋手里的烟一顿，李牧瞧着迷糊，有些事其实看得比谁都明白。
次日到片场不久就发生了一件事。
先前拿演技跟李牧客套然后被视帝大人一顿呛的那个十八线男星，一场戏下来又屁颠屁颠地走过来对李牧说：“李老师，刚才那条我拍得心里没底，能请您给点拨点拨吗？”
李牧很高冷地没说话，同一个当他才不上第二次。
陆子勋眼神淡漠地停留在对面的人身上，心里头琢磨着这又是什么把戏？
一句话就冷场，但十八线看起来毫不在意，一双眼睛目光崇拜地望着李牧，“李老师，我其实一直把您当作表率，可是我资质有限，这儿只有您能指导指导我们这些新人。”
李牧觉得他姿态太谄媚了，眼角扫他一眼，“说出来我怕你气死。”
十八线一反常态地虚心，“求死。”
李牧，“……”
陆子勋，“……？”
就上次李牧点拨他那回，明明话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后来因为其他缘故那一场重拍，十八线的表现还是老样子。
李牧不排斥新人，却由衷厌恶在演技上不思进取的，于是他就敞开说了，“刚才给死去的战友父母捐款你笑得多假，我看了就一个感受，那钱你是被迫捐出去的，一边给还一边在心里头骂自己傻逼，一个正面阳光向上的角色被你崩了十万八千里，你真的学过表演？”
陆子勋低头不语，李牧难得嘴里吐刀子，这时打算一次把人了结了的架势。
但十八线只是愣了一下，脸上表情居然撑住了没崩，而且转眼还一副醍醐灌顶如遭遇皇恩雨露的架势，“李老师，我懂了。”
陆子勋，“！！！”
李牧，“……”
没等他们反映过来，十八线又说：“李老师，我刚才那条确实惨不忍睹，可我说话没那个分量，您能替我找导演说说重来一条吗？”
李牧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眼前这人有哪儿看着不顺眼，但这会儿脑子转了一圈忽然想到什么，片刻后站了起来，“好吧。”
十八线一双桃花眼朝李牧眨了眨，陆子勋看着很想一把拧断他的脖子。
但一个男人这样露--骨的暗示，李牧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猝然变色，只是跟陆子勋对视了一眼，神色有种冲出桎梏后的飘然超脱。
陆子勋，“……”这又是什么情况？
于是等李牧从导演那回来，他很有技巧地问：“你不喜欢他？”
方才十八线刚出现时李牧看他的眼神明显是厌恶的，可是后来突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陆子勋想要了解一下李牧童鞋不可捉摸的心路历程。
李牧眼光幽远地望着前方，严肃地说：“我要学会克服主观偏见。”
陆子勋硬是没听懂。
像是看出他没懂，李牧垂眸略凑过来用那种分享小秘密的姿态惭愧地说：“江淮跟裴逸的事儿，不就是我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吗？”
陆子勋，“……”多么操蛋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