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博年的灵堂布置了起来,宁如烟就不能不出面了,毕竟,她可是发妻,随即就换了白衣,扶着白芷半夏的手,哭着去了前厅。
此时的将军府里已经挂满了白布和白灯笼,尤其是前厅附近,就连廊檐下的红色柱子都被白布包裹了起来。
大家族里出殡,一半都会找人掐算的,有摆灵三天的,有五天的,也有七天的,甚至更多的还有七七四十九天的。
好在霍氏找人算的是摆灵七天。
因为没有尸体,棺材里就放了蒋博年的一套衣冠鞋帽。
灵堂就布置起来的七天之内,大门到灵堂之间的所有的门是不能关的,这是为了让亡灵能顺利的归家。
另外还布置了两个花厅出来,是供给来吊唁的人歇息喝口茶的地方。
当然,每个地方都需要人来值守的,免得有人来吊唁却没有人接待。
停灵七天后就会送回祖坟下葬,而蒋博年就会修建衣冠冢。
灵堂里,霍氏一身素白的跪在那里哭的是肝肠寸断,老远就能听见,旁边的蒋长功蒋博文等人也都是悲痛万分。
宁如烟一进门,就扑在了棺材上嚎啕大哭,那声音直接就将霍氏的声音给盖住了:“相公啊,你死的好惨啊,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啊,咱们刚成亲,你怎么就舍得丢下我啊……”
霍氏反而哭不下去了,只能擦擦眼泪,然后在元嬷嬷的搀扶下在,在蒋长功的旁边坐了下来:“宁氏,节哀。”
“父亲母亲,你说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啊?”宁氏也擦了一把眼泪,那个男人可不值得她哭,“刚成亲就走了,半年啊,我是怎么熬过来的?结果就这么死了,我有时候想啊,没有尸体,是不是他没死呢?”
霍氏的脸色微微的变了一下,不由得跟蒋长功对视了一眼,然后嘴唇蠕动了两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昨天昏迷间还做了个梦,梦见博年真的没死,被人救了呢,就是忘了以前的事儿了……”
“怎么……怎么可能?”霍氏扯了一下嘴角。
蒋长功则索性低头不说话。
“母亲,我也知道我是异想天开了,可是,我真的想啊,他如果真的被人救了,就算忘了我也没事,甚至就算跟恩人有了感情成了亲我都能接受,我只希望他好好的……”
“宁氏,你……”
“母亲,我是不是想多了?”宁如烟擦了一把眼泪,忽然苦笑了一下,“哪里有那么多巧合是吧?人死了就是死了,哪里还能骗人?骗人那是要下阿鼻地狱的,所以,咱们还是好好安葬了夫君吧,也好让他早日投个好胎。”
霍氏就觉得嗓子眼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有些难受,但是却发不出声音来了,因为好的不好的,似乎都让宁氏给说完了呢,甚至刚才有那么一个错觉,似乎她知道了真相了,可吓死她了。
就在此时,有下人通报有人过来吊唁。
众人急忙在棺材两边跪好。
很快,就有脚步声传来。
“羽林卫指挥使江大人吊唁。”外面有专门的下人唱和,毕竟来吊唁的都不会空手,是要给礼金的,这些都要登记造册的。
宁如烟诧异的抬眼,正好跟走进来的江衍对视了一下,吓得她急忙低头。
江衍看了一眼那棺材,没上香,而是从旁边拿了一叠纸钱扔进了火盆里,看向蒋长功和霍氏:“将军,将军夫人,节哀。”
“多谢江大人。”蒋长功和霍氏急忙回礼,“还请花厅用茶。”
原本以为江衍会拒绝,没想到他却真的跟着下人去了旁边的花厅了。
从江衍过来之后,后面就陆续的有人过来吊唁了,都是朝中的一些大臣们,甚至有些意想不到的人都来了。
宁如烟知道,其中这里面很多人是看着江衍的面子过来的,毕竟那可是人人都要巴结的佞臣呢。
吊唁一直持续七天。
除了前两天蒋长功和霍氏守在灵堂外,其余的时间都没过来了。
按理说就该宁如烟守着,可是她也不想再这里遭罪啊,所以,在装样子守了两宿之后,就成功的晕了过去,不得已,只能送回梧桐院请大夫。
“我没事。”等到大夫离开了,宁如烟瞬间睁开了眼睛。
“就不能早点晕?”半夏嗔怪的看了一眼宁如烟,“膝盖都肿了。”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宁如烟笑了一下,“而且,我作为正妻当家人,离开的太早可不行。”
“罢了,这两天你不准下床了。”半夏严肃的下了命令。
“好,听半夏小姐的,不过你先出去吧,我先睡一觉,昨晚在灵堂里几乎没合眼呢。”
“那有事儿你叫一声就行。”半夏给宁如烟掖了一下被角,这才出去了。
宁如烟刚闭上眼睛,迷糊间就被人圈在了怀里。
“谁?”宁如烟猛然睁开眼,伸手就去摸枕头下的金簪。
江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竟然知道装晕,看来,你对那位夫君也没多少感情呢。”
“你怎么进来的?”宁如烟松开了金簪,来硬的她根本就没有胜算。
“就那么进来的。”江衍笑了一下,手指松开秀发反而捏住了她的下巴,“不想看见我?”
“我是寡妇,江大人就这么闯进来,是想让我浸猪笼吗?”
“你浸猪笼,跟我有什么关系?”江衍却微微的挑眉。
“你……”宁如烟气结。
“好好的从了本指挥使,或许,你会过的更好点呢?”
宁如烟沉默,重生一次,她想好好的活着,想要远离这个男人,可是,事与愿违,难道真的是天意吗?
“给你时间考虑。”江衍说着躺了下来,然后闭上了眼睛。
宁如烟看着呼吸慢慢平稳下来的男人,手里的金簪握的更紧了,然后慢慢的抬手,对准了男人的脑袋,如果她现在出其不意的给他一下,那是不是……
可是手却抖的厉害。
“想杀我,必须一下击毙,否则,死的可就是你了。”闭着眼的江衍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就是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