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沈大哥是..怎么死的?”宴斐略带迟疑,但并无取笑之意,思绪转到另一件事上,那名胡商。
夜灵犀将梦中的情景说了一遍。
梦中的场景有些模糊,像是个房间,一个人倒在地上,另一个人从他腰间拿走了一件东西。倒在地上的那人面朝下,看不清样貌,但夜灵犀认得那件东西,是那块双鱼佩。沈宁身上这块巧夺天工的双鱼佩看过的人都会有几分印象,上次沈宁来尚书房代课时,她便近距离地看过这块玉佩,绝对不会认错。
听完,宴斐神色微肃,思忖了两秒后,道:“沈大哥最近跟一名胡商在谈生意,对方的身份有些..可疑。”
“我认得那个人的眼睛。”夜灵犀神色坚定地说道,“只要见到人,我肯定能出来。”
看着那双异常坚定的大眼睛,宴斐考虑了一下道:“我中午给三叔传个信,让他放学后过来。”
这时,上课的钟声响起。
迟到了。
夜灵犀还站在原地,像是没听见钟声,宴斐提醒了一下,她突然抓住他的袖子,像是如梦初醒……
徐夫子正准备点名,夜灵犀带着禾禾和铃铛出现在门口。禾禾解释说方才来的路上,一个提着水桶的小太监匆匆忙忙地撞到了宴斐,结果不小心把水泼到了他身上,所以人先回去换衣裳了,夜灵犀正好路过,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听见宴斐被人泼了身水,赵策偷偷幸灾乐祸。
入座后,夜灵犀往窗外瞄了一眼,过了会儿,又瞄了一眼,赵策也转头瞄了一眼,也没看见什么稀奇东西……
夜灵犀本想跟着一块出宫,转念一想,还是宴斐一个人行动便利,带着她恐怕会耽搁功夫,上次姻缘符的事应该是当天便应验了,昨晚她便担心会来不及,不过梦里的场景是白天,当时她抓住宴斐的袖子担心会赶不上,宴斐也没多做迟疑,原路返回出宫,或许会觉得整件事有点儿不可思议,但并不可笑。
等到中午吃饭时,宴斐还没回来。
赵策一面怀疑对方故意翘课,一面巴不得对方不来。
“灵犀,你不去吃饭吗?”夜星野转头问道。她趴在桌子上道,“三哥哥你去吧,我昨晚没睡好想睡会儿。”
过了一刻钟左右,夜星野便吃完饭回来了,嘴角沾着点儿油光,还没来得及擦。夜灵犀趴在桌上望着门口的方向,见有人走了进来,她抬头一看,看见了她三哥哥那张笑容清爽的脸,不禁有些失落。
夜星野特意过来讲那块玉佩的事。说那金大公子养了个外室,这外室原是梨园的一名戏子,被金大公子安置在一个小宅子里,这戏子又不知怎地勾搭上了洛大公子,那玉佩就是这洛大公子给她的,结果东西被金大公子发现了,昨日的宴会上也是这金大公子把洛大公子引出来的。
夜星野刚说完,夜灵犀忽然抬起头,神情也亮了一下,旋即起身快步朝门口走去,夜星野好奇跟出去一看,原来是宴斐回来了…还有他三叔,心说回去换个衣服也不用让人送回来吧……
三人站在一块说了会儿话,宴江托腮思忖了几秒,将目光投向站在门外的人身上,笑着走过去行了一礼道:“劳烦殿下替斐儿跟夫子告个假,家里有急事。”夜星野点头应承,不过说句话的事,也没什么麻烦的。
“劳烦殿下再替公主告个假。”宴江再行一礼转身走了。
夜星野:“……?”看着三人一块离开的背影,他一脸茫然。
“怎么一块走了?”赵策酸溜溜地走过来道,方才一直躲在柱子后面偷看。
夜星野道:“家里有急事,肯定又是哪儿闹匪患了吧。”想到上次的水匪,他又想到了那个使九环刀的李胜,脑补出一个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魁梧大汉形象,也没留意听赵策的嘟囔,然后又回了后面的膳房添了碗饭。
……
这边,三人坐上出宫的马车后,宴江托腮沉思,像是在考虑着一件严肃的事。夜灵犀也很理解对方的疑虑,毕竟整件事听起来确实有点儿离谱,她做了个梦,梦见一个死人,也没看见人长什么样子,仅凭一块玉佩便认定是沈宁,也许是有人偷了玉佩,也许是玉佩不小心丢了……细想便有很多可能,但她却偏偏执着于沈宁是那个死人,是她潜意识对这小国舅有什么不满,还是潜意识默认了这种未卜先知的预知能力,不管如何,梦中的那块双鱼佩确实是沈宁之物,对方取走玉佩肯定另有阴谋……
宴江沉思的是怎么跟皇上交代,首先打死也不能说实话,虽然紫雪阁不似那等靡乱的烟花之地,但一个小姑娘去那儿也不太合适……
过了会儿,他将目光投在小姑娘的衣裙上,让驾车的便衣龙影卫先去了一趟成衣店,买了套大小合适的男装,然后去了紫雪阁对面的那间茶楼。
宴斐守在二楼的一间包厢外面,等了半刻钟左右,夜灵犀便打扮成一个粉雕玉器的小公子出来了,腰上挂着一圈刺绣精美的香囊荷包,看着比女儿家还要娇生惯养。
“嗯…,不错,不错。”宴江从楼梯口走过来,点头表示十分满意,又跟两人叮嘱了几句,说那胡商十分狡猾,两人进去后别盯着对方看,确认一下后便出来,不用跟对方搭话,若是对方主动来搭话,让两人见机行事,找个借口脱身。
走到紫雪阁门口时,一位桃面柳腰的姑娘正好送客人出来,又迎过来将两人领进了楼。见两人面生,便问了一句两人是不是第一次来,夜灵犀从荷包里掏出一颗金珠子赏给对方,这一阔绰的举动正好被二楼那名胡商尽收眼底。
他向身边倒酒的姑娘打听了一下两人的身份,姑娘答道,“那位是将军府的大公子,奴家之前在宴会上见过,那位小公子看着面生,奴家也不太认得,想必是哪位达官贵人家的小世孙吧,多半是家里人管得紧,今儿寻着个机会偷溜出来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