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夜灵犀琢磨着一件事,忽然停下脚步,调转方向,往司天监去了。
这次还是朱星官为她领路,进去后请她稍坐会儿。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左右,上官元从外面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还放着一把小铲子,像是去地里挖了什么东西回来。
“公主又来了,微臣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恕罪。”上官元拿着篮子行礼,看着一点也不怠慢,不过话说得太过熟练,跟顺口溜似的,又有点儿敷衍的意味。
夜灵犀听见一个又字,感觉不怎么中听,但毕竟她是来虚心求教的,便就当没听见吧。
“公主稍等,微臣先去把东西放好。”上官元上楼后,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从容不迫地下楼入座,朱星官奉上茶后便退下了。他端起茶杯轻刮了两下,道,“三个月还未到,公主的那位朋友又做梦了?”
夜灵犀摇头表示没有,顿了一下后道:“大人能测吉凶吗?”
上官元喝了一口茶,放下后,道:“微臣昨日夜观天象,帝星稳固,公主不必担心。”
听到这个消息,夜灵犀心里还是挺踏实的,虽然她问的也不是这个意思,想了一下后,说道:“魁星楼前些天举办魁星宴,我有个朋友也去了,中途有个人过来要跟他比试,结果输了,过了几天这个人突然不见了,他朋友非说是我这个朋友把人关起来了。”
上官元道:“微臣只会算卦,不会找人。”
“那大人能给我这个朋友算一卦吗?”夜灵犀道。
上官元轻敲了两下桌子,道:“公主有所不知,微臣算卦需得本人到场。”又道,“既然是公主开口,微臣就破一次例吧。”他将纸笔放在夜灵犀面前让她写下对方的生辰八字和名字,等夜灵犀写好后,他看了一眼,便将纸放进香炉中烧了,掐指算了一下,提步在纸上写下一个水字。
……
离开司天监后,夜灵犀琢磨着那个水字,那徐子霖倒是写过一篇水赋,这水字莫非指那篇水赋,难道那里面另有玄机?她又细细回想了一遍当时徐子霖在纸上写下的那篇长文,将首字单独拎出来,连起来后也不成句子,不像藏字,若不是指这水赋,那这水指的是……一丝波光掠过眼角,她抬头看见前面的锦鲤池,心头一动,莫非人在水里?
想到这一点后,她立刻调转方向往回走,本打算将这个想法告诉宴斐,但宴斐已经换班了。
......
“宴将军和杜将军那边已经接到了人,从今天开始要加强防卫,不能出一点纰漏。”吴统领在院子里训话,目光一扫,立刻锁定刚趴到墙上的人,夜灵犀连忙跳到地上,刚转过身,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拦在了她面前,犹如一堵不可撼动的铁墙。
“吴统领,这是哪儿啊,我迷路了。”夜灵犀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吴统领不为所动,“这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
“我迷路了。”夜灵犀睁着大眼睛望着吴统领坚毅的下巴,一口咬定这个答案不松口。
吴统领依旧不为所动,喊了声来人,来的是宴斐。
“送公主回去。”
宴斐领命,护送夜灵犀离开了。走远些后,她停下脚步瞄了瞄四周,招手让宴斐把头低下来,她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说人可能在水里。
过了两日,宴斐得到了一条线索。有人看见徐子霖白天出了城,嘴里还唱着歌,什么沧浪之水什么清兮浊兮,宴斐立刻想到了红叶山上的沧浪亭。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每到红叶漫山之际,这红叶山上的沧浪亭便成为文人墨客争相游玩的地方,但现在刚过初夏,红叶山上还是一片青葱,也没什么人来此游玩。
今日宴斐不值夜班,换好便服出宫后便策马出城,直接来了这沧浪亭。
亭子建在半山腰处,再过几个月这山上的枫叶便该红了,届时漫山红叶翻动,如波如浪,在这亭子下面又有一汪碧潭,红叶映水,水照红叶,美不胜收。
宴斐顺着山石而下时,在一块石头上发现了干涸的血迹,又发现了一块布条,像是有人从上面一路滚落下来,而这下方正好是那汪碧潭,看起来深不可测。他脱下外套和靴子,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福包放在外套下藏好,再将腰间佩戴的一块玉佩解下放在外套下,然后入水找人。
憋气在水下找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他浮出水面,上岸后拧干衣裳,重新穿上外套和靴子,收好小福包,戴上玉佩,策马回城。
刚进城门,便碰上了袁罗这位皇城司指挥使。
“大公子能得皇上赏识,可喜可贺,本指挥使一直想当面道声贺,奈何公务繁琐,实在脱不开身,大公子可别见怪。”袁罗笑容文雅地说道。
“大人言重了。”宴斐简单回了一句。
袁罗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城门,道:“本指挥使正要出城调查一番,既然大公子已经去过了,不知道可有找到什么线索,本指挥使也想早日还苏公子一个清白。”
“那就祝大人早日破案,告辞。”宴斐离开后,袁罗往城外去了,到了宴斐之前到过的沧浪亭,也发现了血迹和布条,派人在水潭里搜了个底朝天,然后带着人回城了。
第二天,袁罗来御书房向夜岚辰汇报说人找到了,在城外山下的一个水潭里找到的,但人已经泡得面目全非,辨认不出本来面目了。尸体腹部中刀,身上就剩一件单衣,推测是遇到了强盗,杀人夺财。
另外,他也将这郭槐的底细查清楚了,对方三年前因贿赂主考官被禁止参加会试,而当年的主考官正是苏尚书。进了皇城司后,这郭槐都交代了,为了报复当年的禁考之仇,他故意在徐子霖面前百般诋毁苏时,成功挑起矛盾,本想借徐子霖之手修理苏时,结果失算了。后来徐子霖出城游玩未归,他便将此事赖在尚书府头上,想败坏尚书府的名声,结果还是失算了。
公堂审理时郭槐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被判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