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分钟内,两人便交手数十回合,宴江两边的袖子都被划破了,对方的面具上也多了一道划痕。
一张罗网撒来,宴江反身一躲,堪堪躲过被网住的命运,对面的人运气稍微差点,被网住了。
和上次的情形如出一辙。
刷刷四道身形从天而降,正要收网,只见剑光一闪,对方一瞬斩断坚韧的网丝,身影一闪,消失不见,一道红黑相间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了上去,旋即四道身影也跟了上去。
周围感觉不到一丝杀气,但多年来的职业素养将他的警觉性和洞察力磨炼到了极致,宴江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对劲,稍偏过身,下一刻被一剑贯穿胸口,匕首应声落地。
原来目标还是自己。
匕首反射的冷光中有一道残影闪过,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宴斐赶过来时,看见贯穿宴江胸口的那把剑,一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整个人就像是麻木了一样,不知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发了疯一样跑过来。
宴江屹立着没有倒下,但脑袋已经垂下去了,鲜血顺着嘴角溢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说话啊!你说话啊!你不是老说自己命大吗!你说话啊!说话啊!!!”
他双眼布满狰狞的红丝,猩红如血,声嘶力竭地吼叫,吼声穿透山林,惊飞无数夜鸟。
当孟天澜带着暮启赶过来看见这一幕时,顿时呆立在原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随后平南王,平南王妃,孟静秀和夜玉瑶都过来了,看见这一幕时都呆住了,不敢上前,也不忍上前。
宴斐的声音逐渐哽咽,堵在嗓子眼里难受得让人无计可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咳..”
听见声音,宴斐整个人都愣住了,呆若木鸡,下一刻欣喜若狂。
等袁罗带着四名手下回来时,平南王妃正在为宴江处理伤势。
宴斐和平南王守在这儿,孟天澜先送孟静秀和夜玉瑶回房了。
见宴江伤势严重,袁罗也有些诧异,询问发生了何事。
宴斐没有说话,寒眸如冰,浑身散发着一股森森寒意,让人无法接******南王也皱着浓眉,心里憋着一股火气要骂人。
房间里的气氛异常凝重,连烛火偶尔响起的一点噼啪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
另一边,吴统领带人拦住了镇北王一行的车马。
吴统领有口谕传达,只有镇北王露面。
慕容敏身体不适在马车里休息。
吴统领去看了一眼,人确实在马车里,像是睡着了。
慕容泽在后一辆马车里。
吴统领也去看了一眼。
唯独不见郡马爷容衔。
吴统领问了一句,镇北王拿出一份和离书,说人是死是活,和北境再无瓜葛。吴统领看过和离书后传达口谕:
“皇上口谕,王爷常年驻守北境,劳苦功高,特赐良田千亩,黄金万两。”
镇北王谢恩。
吴统领又将另一件赏赐交给镇北王,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还有个威武霸气的名字,叫虎睛剑。
当年岫州叛乱,先皇御驾亲征,途径山林时遇恶虎拦路,被先皇一剑斩下首级,因此得名虎睛。
镇北王接下虎睛剑时再次谢恩,垂顺的眸光中沉下一丝阴影。
吴统领带人返回都城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御书房中的灯火还亮着。
微微曳动的烛火照在两个人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凝重的阴影。
夜岚辰坐在龙案后面,面前放着一块玄字令,是之前宴斐呈上路线图后宴江呈上的另一件东西。
这块玄字令是龙牙卫首领的身份象征,拥有这块令牌的人也是晟王身边最信任的心腹。
周丞相跪在地上,神色寂静,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气氛沉寂而压抑,就像一片暗潮涌动的水面,表面看着风平浪静,随便往里面扔一颗小石头就能击起千层浪。
夜岚辰面色冷骇,手背青筋暴起,内心的失望和愤怒可想而知。
“怀之,朕给你一次机会,把事情都说清楚。”
“皇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了微臣这样的位置,就像是百尺竿头,不能再更进一步了,能贪图的只有钱财了。”
夜岚辰怒极反笑,“贪财?若是别人,朕也许会信。”
周丞相叩首道:“微臣罪该万死,夫人和犬子是无辜的,还请皇上开恩。”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是不是。”
“微臣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夜岚辰喊了声来人,两名侍卫进来将周丞相带走了。
天色微亮时,宴江醒了过来。
宴斐一直守在床头,一步也没离开过。
看见宴斐那双熬得比兔子还要红的眼睛,宴江道,“哭什么,我还没死呢。”虽然声音虚弱得有气无力,还是一副没正经的样子。
见到人醒了,还能说话,宴斐心里松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走到桌子边倒了杯茶,拿起杯子时又放下了,空手走了回来。
宴江还以为能喝点水润润嗓子,结果只能两眼干瞪着。
“你小子是不是想把我渴死。”
宴斐回了两个字,“冷的。”
这时,平南王豪迈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宴老弟,感觉怎么样?”
平南王推门走进来时,身后有人轻咳一声,他收敛嗓门往旁边让开,平南王妃走了过来。
给宴江把过脉后,平南王妃点了点头,人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过了会儿,袁罗也过来了。
“将军真是福大命大,这一剑要是没刺偏,后果不堪设想。”
宴斐冷冷质问道:“袁大人当时去哪儿了?”
袁罗回道:“我去追刺客了,谁能想到还会有帮手。”
宴斐继续问道:“刺客呢?”
袁罗道:“小晏将军这是在审问犯人,还是觉得是我故意放走了刺客?”
“问你人抓到了没有,你扯这么多干嘛。”平南王不耐烦地皱了皱浓眉。
袁罗回道:“王爷放心,有皇城司在,路上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意外。”
“什么意外,就是老泥—”一个鳅字还没说出来,平南王妃轻咳一声,平南王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