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森默默阅读完整本《王冠的胜利》,书中那些记载着上校麾下暗杀者秘密的文字,在进入到他大脑的瞬间,便已然开始扭曲变形,从水墨绘制的花体字母幻化为一柄柄锋利的小刀。
这些闪烁锋锐寒芒的细小刀刃,在他的脑海中飞舞着盘旋,直接遁入到魂躯之中,直往刺刀模样的刃相撞去,顿时迸发出如金铁相撞般的清脆锵锵声响,火花四溅间,刃相也似乎变得更加强壮了一些。连带着他的肌肉似乎也在一瞬间变得更为紧密,变得更加具有爆发力。
但这也仅仅只是简单的量变,并未达到引发质变的门限,沃森的刃相依旧还属于一阶的层次……但是他冥冥之中又有一种预感,或许如此反复获取同一阶层的秘密,也可以使得密传性相继续成长,直到量变足以产生质变。
这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增进密传力量的方式,似乎也更为稳妥和安全一些,不需要冒险践行,只需要静心研习文献即可。
沃森合拢上书页,眼中的痴迷褪去,重现清明,转而即为难以压抑的狂喜。
“原来这便是刀子的秘密!!!”
内洛·巴克斯与守门人萨尔,二人仍然站立在一旁,原本是为了提防着他目睹刃之司辰的秘密而或有可能情绪失控,沉浸在刃之准则的战斗与斗争欲望而四处胡乱发泄力气。
却是没想到新接触到刃之密传的沃森看上去竟然是如此地理智和冷静,全然没有展露出任何一丝的狂热争斗欲望,只是面露欣喜地站立在原地。
“沃森长官……您成功了?可是您怎么如此地理智?”内洛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您难道不觉得内心好似升起激烈的战斗欲望,禁不住就想要大干一场?”
“想要大干一场的欲望?”沃森闻言沉思片刻,似乎是在审视着自己的内心,半响后又抬头平静地说道:“完全没有感觉。”
“这……怎么可能?!”守门人萨尔也似乎是为眼前这一幕所震惊到。
他从来没见到过有哪一位教友在初次接触到新的密传时是如此地平静,哪怕是在教主口中具备有最高等资质天赋的克罗薇特在接触到杯之密传的时候也会经不住口舌之欲的饥渴,在合拢上《骷髅歌》以后也会控制不住大吃大喝,用饱腹感来平复杯的饥渴。
可像是面前这位新教友这种完全镇定自若的表现……萨尔曾带领过不少二十位教友见识新密传,可从未见到过有人在参悟新密传后会如此地平静,简直就像是领悟失败,根本没有参悟出书籍中所隐藏的禁忌知识那般!
他不敢置信地摇头,“你肯定是没有品读出书籍中的刃之密传——看来你根本不具备有刃之准则的天赋——但是,无对应性相资质的凡人冒然见识到禁忌的知识,理应会当即畸变失控,化作无脑的怪物。”
“为什么你会没事?!”
沃森将《王冠的胜利》重新封装回油纸包裹内,交付到守门人手中,“因为我的确已经领悟到刀子的秘密……难道像我这样的表现很奇怪吗?难道内洛你之前领悟刃之密传时是另外一副模样?”
内洛重重地点头,“是的,您的表现十分异常,我当初领悟到刀子的秘密时,只感觉内心好似升腾起一团冷静而又狂热的火焰,像是怒火却又没有明确的目标,又有点像是酒醉以后不住暴躁的脾气,只想着与人痛痛快快地干上一架。”
“而恰逢当时只有温弗雷斯先生与我在一起……”内洛说到这里也似乎是回想起不好的过往,脸上流露出痛苦地表情,“然后发狂的我……便被当时起码已经达到二阶心相的温弗雷斯先生摁在地上一顿胖揍。”
沃森听后也不禁皱起眉头来,他心想着,原本只觉得自己仅是蛾之密传有些异常,所以关于接触刃之密传的第一反应,他已经最大程度地复原了当时自己受威廉·麦康纳一击而无缘无故觉醒的表现……可没想到原来立即醒转过来的表现也属于不正常的范围吗?
原来我的刃之密传也是不正常吗?可我这刃相似乎还算安分,并未如同颅内之蛾般频频搞事,到底奇特之处在哪里?
这番疑问注定只能埋藏在心底,他转而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内洛,缓缓问道:“所以,内洛你这次陪同我一起前来参悟刃之密传……其实是存了想要教训我一番的心思吗?”
内洛面对这已经贴近事实真相的问话,只是尴尬地大笑着,“哈哈哈哈哈——长官您绝对是错怪我了,我怎么可能存有这种坏心思呢?我只是单纯地想要替您平复初触刃之密传的躁动而已啊!”
“真的没有吗?内洛你真的不是打算趁我研读刃密典籍失控以后,借机殴打我一通?”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内洛额间渗出一丝冷汗,但还是故作强硬地说道:“我敢以我父亲的名义起誓,如果我真的抱有您所说的那种心思,就让我那亲爱的老父亲逢赌必输,逢艳必萎,走在马路上都会遭疾驰的马车碾压而过!!!”
沃森听到自己这位老部下发出如此狠辣的毒誓以后,这才微微颔首表示暂且放过此事,随后便是在守门人萨尔的引导下离开刃之密室,离开幽暗曲折的资料库通道,回到翡翠根茎照耀的地下大厅。
内洛一路悄然无声,但内心却是在庆幸着……幸好自己以前没有在军队里讨论过自己的家庭情况,沃森长官也不知道那狗屁老巴克斯早在我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将我和母亲抛弃,我现在是巴不得他喝水都噎死!
等他们回到大厅的时候,大厅中那硕大而无声的立式大钟的肥胖时针已然移动到VI的位置,已经是清晨的六时。
内洛迅速呼唤着今日白天负责医院值勤工作的教徒们汇合,众人又沿着来时的水路返回,在黎明前的至暗掩护下回到医院宿舍楼,更换过干燥的衣衫以后,便又继续开始新的一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