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划痕在顺时针翻转过一百七十度,并且缩减宽度百分之七十,缩减高度百分之十以后,得出两个意义不明的字母,再经过女侦探的翻译,可以得出一个简短的信息。
“下一处。”
夏洛特·福尔摩斯望着悬浮在脑海中的译文,忽然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哪怕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她,此刻嘴角也在不经意间微微向上弧起。
道格拉斯与化名阿尔维特的x211便站立在女侦探旁边,他们一个是为了履行助手的职责,一个是为了向这位大侦探学习。
他们两个都不是普通人,观察能力相当敏锐,自然也是注意到灶台底下的划痕,但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有用的线索,只当那是遭到凶手毁坏的受害者遗言。
但直到他们发现女侦探望着这划痕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淡淡笑容,才开始自我怀疑——难道其实这胡乱的划痕背后还隐藏有凶手的线索?
二人转而将目光专注地放在那划痕上,可是左看右看,苦思冥想之下又瞧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划痕刀锋均衡有力,完全看不出用刀者到底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而且原先的字母在划痕的掩盖下,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哪怕是硬生生地往相似形状的字母去猜测,也得不出结果。
显然这狡诈的凶手,是先在这原有的死者遗言上涂抹修改了几笔以后,才刻下划痕,使得死者的原意被彻底掩盖!
道格拉斯与阿尔维特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面前这位陌生人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迷惑——你也看不出来吗?是的,我也看不出来。
得到想要的答案的女侦探站起身来,她没有理会这两位已经陷入头脑风暴的小伙子,径直往门外走去。
防剿局的后勤干员兼侦探助手立马跟在后头追了出去,只留下苏格兰场的警探一人在原地。
道格拉斯其实很想开口问女侦探您到底发现了什么线索?但他内心的骄傲和自尊不允许他在侦探方面自认服输,哪怕他心里头明白对方的侦探才能要远胜于自己——但如果每次都只是等待着别人的侦查结果,而不是自己动动脑筋去思考的话,再灵敏的大脑也迟早会有生锈的一天。
他决定要先留在这处现场,推断出女侦探在一瞬间便已经推断出来的线索。
夏洛特小姐已经搭乘着她的马车离开,道格拉斯也终于可以掏出自己的烟斗,点燃斗钵中的烟草,深吸一口气任由那辛辣的烟气在肺部循环而后吐出,或许是尼古丁的作用使得他的精神稍微振奋。
烟气从嘴边升起迷了警探的眼,他情不自禁地微微眯起双眼,便见到那几道看似杂乱无章的划痕似乎开始变了个模样,那一横一撇一捺落在模糊的视野中……就像是酒醉之人的潦草涂鸦,又像是幼儿初上学校时候的随笔描绘,将阿拉伯的数字绘制成象形的图案。
那是尖锐的大象耳朵,和将要展翅飞翔的大鹅,以及蜿蜒游动的小蛇!
“3,2,5?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凶手留下的犯罪预告吗?”
道格拉斯苦思不得其解,绞尽脑汁也推断不出答案——这一刻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储备知识的稀少,果然自己还是太过无知,确实得多读点书丰富自己的学识。
“嗯——算啦,我还是先回去看本周的《伦敦新闻画报》吧,那里面的插图既生动又形象,是目前最适合我的知识来源!”
………………
夏洛特·福尔摩斯已经按照防剿局日报的信息,前往第二起案件的事发地——也就是两个街区外的伯顿港口。
这里其实是属于奥塔维奥·伯顿的私人港口,根本不会对外开放,甚至就连苏格兰场也不知道此处昨夜发生过命案,死者还是在伯顿兄弟帮内颇有地位的杰克。
此时进出港口区域的铁闸门紧紧地锁着,数名腰间鼓胀怀有枪械的守卫正在门口旁边戒备,用凶狠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意图靠近的路人,那眼神简直像是一群饥饿的豺狼在注视着稚嫩的小白兔。似乎只要生面孔的家伙胆敢靠近港口,他们就会立刻张开血盆大口,亮出尖利的爪牙,让来犯者可以亲眼看到自己的脑子是如何被塞到肠子里头的!
因此女侦探也没有贸然靠近——毕竟按照防剿局情报组的信息,昨夜在此地发生的案件,全是由凶手在港口使用狙击枪制造的。
她并不需要直接进入到港口区域内部,只需要在周边的制高点位稍微侦查一圈即可。
于是女侦探开始逐一从远处的楼栋开始侦查,一直来到第四栋贫民公寓楼天台时,她才终于在天台的边沿栏杆墙处发现一丝可疑的痕迹。
昨夜下过一段时间的暴风雪,此刻天台上积攒有一层薄薄未融的积雪。
但夏洛特刚刚才去过该区域的其他楼栋,她一眼便能看出这里的积雪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要显得不那么平整,看起来就像是在雪花落下的时刻,曾经有人在此处出现过,阻碍了雪花的正常堆积。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在天台的楼梯间墙面发现有淡淡的铁索磨蹭过的痕迹,很显然近期就有人将铁索捆绑在这里,通过绳降的方法快速从天台落到地面……这确实很像是沃森的作风。
女侦探凑近了仔细观察着楼梯间的墙面,在暗红色的砖石表面上留有一道长长的灰黑色痕迹,那是金属刮蹭过留下的痕迹。
夏洛特绕着楼梯间外围不停地转圈,而后在角落处停下了脚步,她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近在眼前的灰黑横痕,头也不回地向阿尔维特喊道:“灯。”
这位任职侦探助手足有三个月之久的防剿局干员已经相当熟悉福尔摩斯小姐的作风,随身携带着许多必备的小物品,此时听到女侦探的问话,连忙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取出一盏小巧的提灯点燃,递送到对方手中。
夏洛特接过提灯,使明黄色的光芒对准眼前的墙面,就见到在这道明显的灰黑色痕迹内部,还隐藏着极其不明显的微小划痕,那是三个如同随意涂鸦般的错乱符号,但经过她的翻译以后,却是能够得出以下的解释。
“礼拜日,霍尔本,老酒鬼。”
夏洛特望着只有她和沃森才能看懂的留言,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