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觉间。
已经过了七天。
这七天时间，大征时常攻城，但都被守军挡住。
战事惨烈，但还在承受之内，若是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橘州再守三个月也不是问题。
只是……
如此守城的胜利，却是用人命堆起来的。
白霄坐在营帐中，周围的士兵已经少了三分之一，活着的也半数带伤，小伤也罢，但还有几人，分明是断臂断腿，凄凉惨然了。
“都头，我们怕是废了，听说援兵正在赶来，若是能挡住征兵，或许我们就告老还乡了。”
白霄沉默地点头。
王德在旁边坐立不安，他的手是被白霄接上，如果白霄愿意，这些兵士……或许……或许……
但他不懂白霄。
也不敢张嘴。
只是眼神有异：为什么呢？
拥有如此武功、神奇的技艺，师父为什么一直不出手？
“白霄，将军有请。”一个传令兵走入营帐，是钱墨的亲兵。
白霄点头，吩咐了几句，跟上传令兵。
很快，他便来到钱墨营帐内，此刻钱墨的营帐附近，尽是他的亲兵，营帐之内，又尽是钱家的将士。
一共八人，以钱墨为首，却不见钱华的身影。
“指挥使大人找我为何？”
钱墨很快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带上几个心腹，去往钱家，我已经打点好了，明晚从东城门出城，你护着我钱家的家眷。”
白霄了然。
这种事情，他已经很熟悉了。
毕竟他只是为了修炼。
不过现在嘛……
呵呵！
“好。”
白霄想要拖延自己身上的问题，最好再去找莫离昧，或许莫离昧有什么奇怪的方法。
他自然顺口答应。
只是……
这等事情，他明明可以直接离开，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多留几天？
白霄不知道。
而在说出这一个好字的时候，更有一种不甘地心绪在心中回荡。
“我有几个老兵，也一起带上吧！”白霄想了想，也提出了条件。
“老兵？是随你一路闯荡回来的那些兵士吗？”钱墨点头，“都是经验丰富之人，是该带上，这些由你决定。”
“等等，堂哥！”钱家的另一人走出，此人只是一个队长，武功不济，又是旁系，自然得不到支持。
只是，他却不爽白霄，又不是钱家人，却能坐上都头的位置。
“他那些老兵我都知道的，这几日守城，他营中多是新兵民夫，如何成事？都是老兵在守，如今那些老兵大半都死伤了，好些人都已经残疾，怎能带上他们？”
“白霄，当真？”
“家眷离开，不可能只有人，理应还有行李、粮草，让他们在货车上即可。”白霄沉声道，“不会碍事的。”
“这如何不碍事？白霄，我是信你能力，你也是我一手提拔，不要做蠢事。”钱墨直接拒绝。
就在这时。
亲兵突然闯入。
这亲兵也是钱家家生子，十足的嫡系，那预计逃走的家眷，便有他一份，知道这一切内情。
“大爷，不好了，征兵又攻城了！”
“什么？”
钱墨面色一变。
“怎会如此！”
四下的钱家人也神色慌乱。
钱墨看了眼白霄，拿起头盔：“白霄，你好生考虑！你虽然数次逃生，但不可能次次逃生，若是城破，你九死一生！别说你那些老兵，便是你身边的亲兵，怕也要死得干干净净！”
钱墨等人带兵上了战场。
白霄留在营帐之内。
没一会儿。
有亲兵进来，想要叫他也带兵去城楼。
只是……
“人呢？”
“怎不见人了？”
钱府。
钱华双手被绑着绳索，旁边两个丫鬟好言相劝。
他其实已经屈服了，只是心里仍旧是不舒服，以往军中威严的大哥，竟要带人逃跑。
以往口口声声说为将者保家卫国的家中教育，无论是兄长、父母、叔叔等……如今却比谁都收拾得利索。
外面有人叫喊的声音。
“这山石是我的宝贝，我曾花了好几百两银子才买到，怎要丢了呀！”
“太重了，实在带不走的。”
钱华头埋得更低了。
嘎吱。
房门打开。
丫鬟赶紧行礼：“小姐。”
钱缨走了进来。
“姐？”钱华抬头，“大姐你……”
“小华，不要犟了，快点收拾东西，明晚就要走了。”钱缨低声道。
“你……你也要走……”
“我不想的，但是局势到了如此程度了。”钱缨的俏脸上出现了艰难的色彩，还有些许心悸，“若是兵败，征兵入城，我等军将家眷，都不得好，或许是……或许是要被……”
她说不出话了。
这几日有人专门给她讲那等可怕的事情，她实在已经怕了。
钱华终于叹了口气：“解开吧！”
“少爷。”
“小少爷，真是太好了。”
丫鬟们喜笑颜开。
钱缨也松了口气，本来家中打算是把钱华绑走，但她总觉不很好，于是过来劝慰。
“对了，小华。”钱缨又说，“这次你那位白霄大哥也会来，由他护送我们。”
“是吗？”
“是的。”钱缨笑笑，心中浮现出白霄那高大的身影，竟有一种安全感，“你从第二城回来后，便一直与我说他的事，有他在的话，我们一定能安全撤走的。”
钱缨走了出去，心思却有些纷乱，她带着两个会武艺的家丁离开家门，再一次走入城中。
难民的生活更加凄惨。
就连百姓也一样。
看着如此惨状，她隐隐间又动了恻隐之心，但转念一想，若是继续留守，或许还会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嗯！我走得对，我们就应该离开。”
突然。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
“白霄？”
“哦？是你？”白霄转过头来。
钱缨赶上几步：“你怎会在此？明晚还有要事，你不该在军营里吗？”她下意识地又劝慰出声，“你不该去好好准备吗？若是准备不及……”
“不用了。”白霄摇头，“你们走不了。”
钱缨一怔：“你说什么？”
她后退数步，想到了种种可能：“你……你背叛了钱家？你要举报？”
白霄看着她，终究是摇了摇头。
“我不会这样做，只是……原来你也是这般蠢人罢了！但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呢？毕竟我也是这般的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