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迷迷蒙蒙中被抱下了车,又被真田接过直接送进了病房,并非手冢不愿,而是着实没有力气了,来时路上总共用了两个小时,他一直紧紧抱着他,怕他冷又怕抱不稳颠了扰了他睡觉,此时走在路上,仍觉得双臂微微颤抖。
旁边的柳生见状担心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不然一会儿叫人给你拿些药擦一擦吧?”见手冢似有不愿,便又说,“别推辞了,明天还有比赛呢。”
手冢这才应了,一边的护士自然认得这位手冢家的独子,他经常来这里看手臂的伤,便不待吩咐,跑去为他拿药。
一行人到了病房门口,推开门,就见幸村早已等在那里,他捂着额头,似精神不济,见几人进门,瞬间精神起来,站起身快步凑了过去。
“怎么样?”怕扰到景吾睡觉,幸村刻意压低声音问道。
真田只点点头,并未出声,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到床上,那边幸村已经手快地给他脱了鞋,真田盖上被子,就站到了一边。
幸村凑上去,用手轻轻抚过景吾的额头,觉得不是很热,知道他退了烧,一颗心才落了回去。
迹部仿佛有睡不完的觉,这一段时间来的劳累此时都找了回来,他醒过来时,窗外已是黑夜了。
幸村正躺在他旁边,迹部一睁眼,就见到他那双鸢紫色的眸子,闪过一抹惊喜和安心。
“你醒了?感觉如何?”
迹部蹭了蹭头下软软的枕头,睡得太久浑身无力,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只嘟囔着回答:“好多了。”顿了顿,忽然反应过来,“你呢?你怎么样?”
被他如此急切的神情取悦到,幸村脸上闪现一抹柔情的笑意,他用手指抚弄景吾的脸,“很好,不用担心。”
点点头,迹部揉了揉眼睛,“我饿了。”
幸村听了,立刻按下了床头的铃,不一会儿就有护士带来了晚餐。
迹部下床先洗了脸刷了牙,清醒了很多才又回到床上,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吃了一会儿,忽然歪头问一直看着自己的家伙,“你吃了吗?这么看着本大爷,饿了就一起吃。”
幸村抿嘴一乐,“我吃过了……不过还是很饿。”
见他神态揶揄,似有暧昧,迹部眨眨眼,才发现他是在调戏自己,哼了一声,微微红了脸,“油嘴滑舌。”
不与他争吵,幸村只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看。
他明天就要手术了,虽然自己绝不会认命……但是命运这东西,谁说得清的。
说不得,自己就走不下手术台了。
而今晚,就会成为他们共处的最后一刻。
迹部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眼力很好的他敏锐地抓住了幸村眉宇间飞快闪过的一抹抑郁和忧虑,知他在胡思乱想,但他还没有立刻说什么,而是细细地喝了粥,吃了些点心,让人将饭菜撤了下去。
在地上转了两圈,权当消食,迹部脸带笑意,调侃道,“精市,在医院住了这么久,就快出院了,会不会突然不舍得啊?”
幸村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抹水光,抿着唇,没有回答。
迹部也不管他回不回答自己,自顾自地说道,“要不然本大爷将你住的那张床搬走?你没有认床的毛病吧?身为一个网球手,认床可不是个好习惯,啊恩?”
幸村头一撇,暗暗用手指擦过眼角,低声笑道,“那当然,我可是王者立海大的部长,怎么会有那种毛病?”
迹部在原地站定,银紫色的眸子闪烁着柔光,见他撇着头独自擦泪的样子,心底软的一塌糊涂。
脱了鞋,爬到床上,抱住幸村的腰,将幸村长时间住院而愈加瘦弱的身体抱进怀里。
“别担心,本大爷看上的人,死神也不敢带走的。”他轻声在他耳边如此说道,就如同誓言一般笃定,让幸村漂浮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本大爷就在门外等着你,脱胎换骨的时刻没了我怎么能行呢?”
幸村反抱住他,有点担心,“可是你明天还有比赛啊。”
迹部不自主地撅了下嘴,“你说什么?!你是怀疑本大爷的冰帝的实力吗?!”佯作生气的模样如此可爱,令幸村立刻笑了出来,“两个小时,两个小时本大爷就能结束比赛赶过来了!”顿了顿,他重又窝回去,小声道,“所以你这家伙一定要等本大爷来了才可以手术,本大爷在门口帮你看着,不会让你离开我……绝对……”
幸村感动的不行,头一次听到迹部说这么感性的话,也是第一次知道迹部心里是真的有自己的,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爱意,令原本还在眼里打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眼角。
迹部没有抬头,所以没看到立海大的神之子难得一次的情绪外露。
幸村只流了一滴眼泪,他抱着怀里的挚爱,感受着冰凉的泪水从脸颊滑落,仰着头,看着白的渗人的天花板,闻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轻声说道:“恩,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不光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景吾,自己绝对要活着回来!
这一刻,想要活下去的心念尤其的清晰,从前的忐忑和不安都离自己远去,只留下了对生命和未来的执着。
两人抱在一起又说了一会儿话,迹部不忍幸村强打着精神陪自己,“你快睡吧,昨天晚上一定没睡好。”
“恩,好。”幸村也不反抗,拉着他躺下,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幸村悄悄睁开眼,却发现迹部正睁着一双凤眼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见自己突然睁眼,被吓了一跳,随即闪过一抹羞恼。
“你还不睡?!”恼羞成怒的某人愤愤。
幸村笑起来,“我只是担心你白天睡了太多,此时睡不着而已。”
“咳,”迹部将脸埋向他怀里,坚决不肯抬头,“睡了,这就睡,谁说本大爷不困,本大爷困得很。”
幸村也不再闹他,只用手轻轻抚弄着他的头,侧头在他的耳朵上亲了亲。
“晚安,景吾。”
迹部此时确实不困,他睁着眼不再看幸村,只盯着窗帘看,像是发呆,又像是在思考。
明天的比赛,对战六角中,说实话,若是以前的冰帝,想要两个小时打完比赛绝对不可能,但是现在,以冰帝如今的实力,却绝不是一个大话。
前几场的比赛都不足为惧,唯一可虑的,便是半决赛对战青学……没有可能是别人,只能是青学。
迹部脸上闪现一抹复杂,他虽然期待着与手冢一战,却绝对不愿意那人再次以牺牲手臂为代价来换取青学的胜利。
‘那个什么大和部长的……就那么重要么……’完全不觉得自己在迁怒的少年如今已经满头怒火了,‘什么支柱的,别人不行吗?那个不二也是个天才不是,怎么就不行……非得要一个手臂伤残人士做青学的支柱……’
在心里一阵碎碎念,迹部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被赶来的忍足叫醒,手冢等人早已离开医院回了各自的学校,迹部坐上车,忍足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我说景吾,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还非得出赛?随便拉来一个也可以啊,不然泷……”
“你好啰嗦啊,忍足。”迹部不满,“本大爷就算病的再重那些家伙也不是对手,”见忍足的脸更黑了,他笑道,“行了,别担心,本大爷已经好了,一场比赛而已……”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六角中的轻视,那些家伙在他迹部景吾面前不值一提。
“蝼蚁罢了,不须这么紧张。”
忍足愣住,好久不见这位冰之帝王如此张狂嚣张的表情,他似乎都有些忘了这人是统帅200人网球部的王者……
推了推眼镜,忍足叹了口气,“算了,我知道了,你认为可以就行。”
总是不懂得怎么拒绝他,他提出的每一个要求都不忍心拒绝。
无关大局,就随他意吧。
对忍足的识趣很满意,迹部把他抓过来赏了一个吻。
车子在比赛场地门口停下,一众冰帝的正选早已等在了那里,旁边还围着不少的拉拉队成员,但大多数早已经跑去球场准备了。
迹部从车子上下来,就立刻被团团围住。
慈郎和向日充分地表达了慰问之情,直惹得迹部头上冒出青筋。
“给本大爷安分点。”一个冷眼将两人冻住,迹部扫了一眼,见来的很全,便一抬下巴,“走吧,还有开幕式呢。”
率领着众人走进公园,迹部侧头看了看一边的桦地,“好了?”
“WUSHI.”
迹部放心地点头,四周传来的对冰帝的畏惧和赞美都入不了他的耳朵,他只想着今日的比赛。
开幕式很简单,只一个裁判在上面说了些希望大家堂堂正正的比赛,发挥体育精神的废话,就宣布了比赛开始。
青学和立海大自然在列,手冢身后的不二看了看站在冰帝最前方的迹部,笑眯眯地冲身前的人说道,“迹部君是生病了吗?他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
能让手冢请了一天假的人,想都不用想,只有迹部景吾,原本他还在猜测是出了什么事情,今日一见,心里就有了答案了,迹部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平日里红润的脸有些苍白,原本樱红的唇也没了血色。
“啊。”手冢很冷淡,丝毫不想和不二讨论景吾的事。
敏锐地察觉到手冢的情绪,不二点颊笑得更开心了。
“真的生病了?那作为朋友的我,也该去慰问一下呢。”
刚说完,果然就见手冢回过头,眼神冰冷警告地看了自己一眼。
不二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笑得欢快。
拿不二没有办法,手冢只能回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不二也没再说话。
一直站在不二身后的乾突然低声对不二说,“迹部景吾感冒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部长为了他特地连夜赶去轻井泽的概率在百分之八十七,部长不喜欢你去看迹部君的概率在百分之七十二。”
不二回过头,“唔?为什么?我只是关心迹部。”
乾的眼镜一反光,笑的有点诡异,“你确定?”
不二很无辜地看着他,“不然还有什么。”
乾刚要说话,却被手冢冷声打断,“乾,不二!比赛后绕场20圈。”
乾和不二对视一眼,只能沉默了。
开幕式结束,散场时,真田和柳生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快步走向了冰帝的群体。
迹部余光看到两人走来,就停了脚步,心里知道他俩想问什么。
果然,真田刚站下,就闻到,“你会上场吗?”
迹部点点头。
真田刚想反对,忽然想起昨天两人就因他态度不好闹了别扭,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见迹部一脸不容反驳,只好退步,“那你注意一点身体。”
柳生心想这副部长果然大有进步,景吾和他生气真是让他长进了不少,知道不能和景吾对着干了。
“景吾,注意身体。”
迹部挺诧异真田的态度,但他只是笑了笑,“本大爷知道了,你们去吧,我抓紧时间。”
说完,打个手势,领着一干冰帝正选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