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枚5吨级别的温压弹呼啸着从7千多米的高空坠落。弥漫而出的爆炸火光和烟尘令山脚下的部队也感受到一股迎面而来的炙热感。
为了减少伤亡,韩笑笑在二次试探性进攻后,对战术进行了调整。
前方侦察部队报告,敌人已经把整个山区都改造成了适合阿斯洛林族生活的生态圈,菌毯、螺旋叶、百眼树……
突击部队汇集到了山脚下,躲入射击死角,避开龙龟的攻击路线。由于采用了激光炮,意味着龙龟的进攻只能是直线。而已经成为固定炮台的龙龟群无法进攻它们脚下较远处的目标。
只是猎隼最初的设计限高仅为200米,这就意味着它们无法攻击到山上200米以上的敌人。当猎隼群飞过山脉实行空中打击时,有几十架被激光命中爆炸。
猎隼在经历了一轮损失后,全部换装了反坦克导弹,在8公里的极限距离上发射。鹰身女妖中队同样提高了攻击距离。发射的导弹和投掷的炸弹有部分被拦截,但拦截这一动作本身就会暴露龙龟位置。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炮击和冲锋在反复交替进行着。部队推进过程中出现敌军新的火力点,部队推进受挫,炮火将敌军暴露的火力点拔除,部队接着前进。
战术已经被确定,并没有好的办法可以取巧,剩下的就看哪一方先被放干最后一滴血。
蓝垒夏在雷达屏幕上寻找着有价值的目标,并非是目标太少,相反他随意开一炮都可以干掉一两个灾变体,问题在于坦克里的弹药数量有限,而最初跟随坦克群的弹药补给车已经被淹没在虫潮里了。
一阵剧烈的颠簸之后,蓝垒夏发现操纵杆无法指挥坦克前进了,系统显示坦克履带断裂。最初在投放时,为了尽可能减轻重量,坦克履带选择了复合橡胶履带,这个部分大约是坦克最为薄弱的部分了。
坦克的护盾系统并没有把履带判定为要害,自然也就不会去浪费本来就有限的电力去作拦截。
蓝垒夏把坦克重新调整为自动模式,他掀开顶盖跳了出去,顺手取下了固定在炮塔后的背包。躲在丧失了机动性的坦克内部和等死并没啥区别。
一出坦克,立刻就有一道光柱射来,蓝垒夏蜷曲身体向前翻滚。他的身后巨大的爆炸声传出,在高能射线的持续照射下,坦克前装甲被烧灼出一个大洞,整个燃烧起来。
300多辆各式坦克、装甲车、装甲军车的反冲锋也仅仅是阻挡了虫潮十几分钟而已。
这会的战场上,多达上千头的龙龟正在涌来,它们的甲壳可以承受数次155毫米榴弹炮的直接命中,而它们喷吐的光炮只需要一发就可以摧毁战场上联军的任一目标,无论是装甲目标还是单兵。
蓝垒夏登上一处高地俯瞰这块战场,反击的车辆大多已经被击毁,放眼过去可以看到遍地的车辆残骸。他初步推算涌进这块区域的龙龟不会少于50头。
蓝垒夏将随身携带的军旗立在身侧。那是一面火种军的军旗,底色为红色,中间为两柄交叉的原木色拉栓式步枪,一团金黄色的火焰在枪的上方燃烧。
他继而取出信号枪,在通讯系统里标注了集结坐标,然后扣动扳机,一发红色的信号弹在夜空里炸开。
“白鸟综合体已经彻底报废,希望‘不灭风暴’不会令我失望。”他低声自语着解下背包,露出里面半人高1米半径的金属筒。
随着密码锁的解除,两侧金属壁内缩,一个十指相扣护在胸前的女性全覆式纳米机甲静静的跪坐在基座上。
女性面甲以一个倾斜角度望向天空,无悲无喜,细腻而光洁,整个机甲带着种虔诚的圣洁感,让人觉得似乎是在向天地间祈祷着什么。
蓝垒夏将手伸向机甲的头顶,机甲在瞬间分解,纳米机群以手为桥梁,奔赴蔓延向他的全身。
银灰色的金属流在飞速流淌,构筑出基础的外骨骼框架,继而有更多的纳米机群涌入构筑起管线和零部件,金色的条纹覆盖住了原本的银灰色,最后是海蓝色覆盖了其他色泽,一座蔚蓝水晶般带有双翼的雕像包裹住了蓝垒夏。
“安,我们工作的时候到了。”蓝垒夏说着激活了身上的纳米作战服“寒羽”。
“不灭风暴——安已上线。武器模块已启动、推进模块已启动、运动平衡模块已启动、防护系统模块已启动、通信模块……”伴随着机载AI一系列的提示音,他活动了下手脚,从背后缓缓抽出缇坦刀“月下美人”。
蓝紫色的火焰从寒羽脚底等离子喷口涌出,蓝垒夏跃入空中,身体灵活得打了个旋,挥刀斩入虫潮。
阿特丽斯通过微光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争夺钢场的战斗异常激烈。
“从我开死”的喊杀声此起彼伏得响着。对于真正的老兵,并不会在战场上发出过于引人注目的声响,那等于是招呼敌人向自己攻击。
可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人们,第一次不是小心翼翼地避开或者是狩猎灾变体,而是直面成百上千灾变体向自己直扑而来的时候,他们需要给自己以及身边的鼓劲。
“什么‘从我开死’?”阿克罗伊顿问,作为IR95作战分队的队长,他可以翻译出米拉尔人说的每个字的意思,但词库程序却没办法把这段话翻译出来。
“意思是‘从我开始死’。”阿特丽斯说。
“我们加入他们的部队一起发动攻击吗?”新生的代行者又问道。
他的资料库里有关于各类战争的战例。但懂理论不代表就会打仗。所以他试图征询上级的意见。
“装备的差距,让我们和他们的作战模式有很大不同。我更倾向于等待一个契机,率部单独参战。”阿特丽斯解释。
这支百人规模的IR95分队只是临时用于加强特种侦察连。两者间并没有隶属关系,何况阿克罗伊顿真打算干什么,她也拦不住,就算她对着他后脑放枪,对于钢筋铁骨的机械体来说,那也是不痛不痒。因此她解释得也就格外详细些。
葛兰驾驶着原罪综合体带头冲锋,所有近身的灾变体都被臂刃和斩舰刀砍倒。在葛兰的咏唱影响下,不光是机体本身,连同机体周围的士兵身上也笼罩着一层奶白色的圣光护盾。
但随后,她就被数道激光束瞄准集火。护盾如同被风刮动的肥皂泡一样破灭了。斩舰刀被护在驾驶舱前,但随即在高温下被烧灼出一个窟窿。
原罪综合体后仰着栽倒,以极其狼狈的姿势一路翻滚着来到了山脚。
葛兰从机体里钻出来,机体整个冒着蒸汽。如果是普通人类机师,这会多半已经熟透。
“想要快速占据山顶看来是不可能了。”葛兰叹了口气。几台修理机器人上前,替她更换损毁的头发眉毛以及面皮。
韩笑笑看了眼手表,没说什么,只是让随着载重卡车一起来到前线的一万多台绰号“胖子”的搬运机器人加快速度。
成百上千吨的弹药被卸下车,运抵火炮边上,再由炮群发射上山。
天边,灰黑色的铅云在翻滚,暴风雪笼罩住了5平方公里的土地。天地间充斥着纷飞的白,地面在数分钟内就堆积起了没过人脚踝的积雪,积雪继而化作坚冰,倒映出天空中的景象。于是,那漫天飞舞的冰晶覆盖了世人的视野,天与地的分界也变得模糊起来。
刀风彻寒,一股冷漠却骄狂的煞气从持刀男人身体里爆发出来,天地间的风雪齐声咆哮,化作飞箭席卷向大地。
千羽听雪是“寂灭”刀法中的起手式。身处深蓝结界中的灾变体们冲锋势头一缓,它们抬首对着风雪中的威胁嘶吼。
蓝垒夏御风缓步而行,凝聚的空气如同看不见的石阶托着他的脚。IR95机体的眼睛化作了湛蓝色,里面隐隐有丝丝白线,那是风暴在酝酿。
他已经许久没有穿着寒羽面对千军万马了。时间仿佛回到了千年前,那时他还没有名字,有的是一个编号——异常002。他还有一个称呼,叫做“寒血诅咒”,是的,一个被当成诅咒的异常。因为招惹他的地方,通常都会山河永寂。
蓝垒夏挥刀,他每一次出手都仿佛在斩铁。缇坦刀砍击着龟壳,直没至柄,刀光轻盈地勾勒出清幽的弧线。那是“寂灭”刀中的第五式“灵晶流韶”。
大片墨绿色的血水泼洒在冰面上,只是片刻就将巨兽们的尸体冻结粘连在地表。
灾变体们试图反击,然而极地寒流漫过它们的小腿令它们举步维艰。气旋围绕着它们将本就不多的热量带走。灾变体们感觉行走在满是冰棱的河水当中,冰冷刺骨。
下一个瞬间,个头小于5米的灾变体们已经冻成了冰坨。当“寂灭”刀的第六式“雪翼之潮”与第七式“暴雪冰棱”融合时,零下百度的冻气将灾变体们的血液凝聚成了冰晶。
龙龟群试图扭转战局,然而极寒环境令它们本就迟缓的行动变得越发沉重,它们张开嘴大团的狂风混杂着冰屑便灌了进去。激光打在无数的冰晶之上被不断散射,当终于洞穿光洁如镜数米厚的冰墙时,已经丧失了杀伤力。
梅尔带着从周边搜罗到的援兵赶到时已经是20分钟以后。她看着铅云翻滚的方向,一只虚幻的冰蓝色大鸟掠过天际,它是如此的庞大,几乎遮蔽了视野中的半边天空,在它的尾翼之下是数以千计的虚幻的灾变体,它们腾空被裹挟着带往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