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弘手里夹着一根上好的古巴雪茄,看着桌子上的雕龙发呆。
门外,三十多岁的男助力透过虚掩的门缝,捕捉到了这一刻。
身为总裁助力,他已经跟着老板五年了,很少有看到老板这样的时刻。
因为身体的缘故,总裁夫人严禁林总吸烟,自然更不能抽雪茄,林总也答应过,可今天却破戒了。
并且,有多久的林总没有呆呆出神的想过事情了?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发愁的事情不多。
不过今天,两件平时根本不可能见到的事情一起发生了,这让男助力感到了一丝不安。
林总为难的事情,一定都是大事。
天弘集团走到今天,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瓶颈,这一点男助理身为高层很清楚,上一次出现瓶颈的时候,林总建立了四海投资,让集团一跃成为国家级别的大企业。
只是采取了四海投资单独运营的方式招来了许多诟病,但也带来了很多好处,这其中的度,大概只有林天弘自己能够说得清楚。
不过至少在男助理看来,现在的四海投资有些摆脱天弘集团的趋势,发展越来越独立,已经成为了国内最大规模的投资公司之一,在海城意外的地方,特别是资本领域,很多人知道四海投资,而不知道天弘集团。
集团内部很多人都在议论,到底是为了什么,林总会采取让四海投资分离出去的战略,但也仅仅是猜测。
男助理也无数次的猜测过,甚至还恶意的揣测过,但始终都没有得到过答案。
早上,四海投资的叶玲兰叶董打来电话后,老板就这个样子,显然事情和那个已经几乎比天弘集团还有钱的投资公司有关。
只是,为了什么呢?
“帮我约一下叶铃兰叶董。”
林天弘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了出来,男助理赶紧翻看名片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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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颇湖的鱼出了名得肥,只能能来这里钓鱼的人少之又少。
无他,这里被私人买去了,成为了会员制的休闲渔场。
蒋顾升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专注地盯着水面。
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无聊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着哈欠。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年轻人要学会修心养性,这样遇到事情了才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和一颗平常心。”
将顾升依然盯着水面,但这话显然是讲给旁边的年轻人听的。
“嗯,我知道了蒋先生。”
年轻人点头称是,但姿势一点都没变。
“敷衍。”
蒋顾升无奈摇摇头,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
“蒋先生,你难道对昨天在天弘会所看见的男人一点都不好奇?”年轻人坐了一会,突然对将顾升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他就敏锐的发现,蒋先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瞳孔猛地一缩。
跟了蒋先生很多年的年轻人知道,蒋先生不仅在意,还非常在意。
“呵呵,你觉得我将顾升,会输给那么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蒋顾升笑了笑,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又轻轻地放下。
年轻人想了想道:“其实我之前见过他,中秋节,我们和龙爷吃饭的那天。”
哦?
蒋顾升第一次回头:“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家饭店其实已经订出去了,而订饭店的人,就是这个人和他的同学,和我手下还起了冲突。后来他出面,在天弘会所定了位置。”
“你是说,他还是个学生?”
蒋顾升微微长大了些眼睛,让他眼角那些岁月留下的痕迹看起来了淡了些。
“是的,省农大的学生。”
“你怎么会注意他?”
“因为他说,既然这里没有地方,那就去天弘会所。”
蒋顾升转回头,继续刚才的样子,看着水面,但鱼漂沉浮了好几次,他都没有丝毫反应,显然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了。
“你是说,铃兰不是故意找一个人来敷衍我,而是真的和这个大学生有关系?”
沉默了一会,将顾升又问,
年轻人摇摇头:“这个我不敢肯定,但有一点能确定,就是这个大学生和叶小姐很早就认识,关系也并不一般。”
“他使用的,是最顶级的贵宾卡,上一次请他们同学吃饭,天弘会所给免了单。”
哗啦!
蒋顾升把整条昂贵的鱼竿都扔到了水里,站起来向后走去。
虽然上了些年纪,但活了接近半百的身体依然壮硕,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年轻人在湖面耸耸肩,又打了个哈欠。
他不是不在意蒋先生的心情,只是这种事情,他无法参与,同时,他也并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了不得的问题,对于杀伐果断的蒋先生来说,处理这种事情应该很有经验才是,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叶玲兰那女人确实是漂亮,就连对女人没有太大兴趣的年轻人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个天生尤物。不过在他看来,皮囊终究是皮囊,想要找和叶玲兰一样漂亮的女人虽然有些难度,但也不是找不到,怎么蒋先生就那么固执,非得要得到这个女人呢?
不仅要得到她的人,还要得到她的心,麻不麻烦?!
要是以年轻人的性格,直接扛着就扔上床,扒光了狠干一顿就是了,以他或者蒋先生的体质,什么样的女人搞不定?被弄完后都服服帖帖的,要这么麻烦?
好吧,年轻人承认,叶玲兰很有钱,和普通女人不一样,但她也终究是个女人不是吗?
那个谁,有个挺出名的人不是说吗,通往女人心里最近的通道是那啥吗?挺有道理啊,弄上床万事大吉嘛。
不紧不慢地跟着蒋顾升,年轻人的步伐不快,但却一点没有被甩下,整个人在走路的时候有股特殊的韵律。
这是高手才会有的表现!
“又在用你的那一套来衡量我吧。”
突然,前面走路的蒋顾升轻笑,边走边问。
“啊?”年轻人一惊:“蒋先生,你怎么知道?”
“你啊,什么都好,怎么在男女这方面就是不开窍呢,每一次都和野牛一样,那个女人受得了你!和你说多少遍了,对待女人要温柔,要耐心,不要老是以为女人只有两个功能,给你发泄和生孩子!”
“呵呵,难道不是嘛!”年轻人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是个屁!”
蒋顾升停下来,回头呵斥年轻人,“或许有些女人是这样的,比如你身边那些为了你的钱或者求你办事的女人,她们连给你生孩子的资格都没有,功能单一就是在床上满足你。但也有些女人是不同的。”
“比如叶小姐?”
“比如叶小姐。”
一个疑问一个陈述,相同的字眼却代表了不同的意义。
“那我去把那个叫做易文的做掉。”
说起杀人,年轻人有了精神,眼睛都在放光,这让外表文文弱弱甚至还带着一个黑框眼镜的他看起来有些不真实的扭曲感。
“这里是中国,不是俄罗斯,更不是东欧!”
对这个说起大家杀人就很兴奋的手下,蒋顾升也有点无奈,这个年轻人什么都好,有头脑,有身手,反应快,还忠心,但就是太愿意斗狠,在这方面没少吃亏。
“哦,”年轻人又蔫了,又开始打起了哈欠。
“帮我继续关注这个易文吧,对了,再帮我订一束花,给叶小姐送去,就说晚上我请她吃饭,让她务必赏光。”
“好!”年轻人答应了一声,安静离去。
蒋顾升看着年轻人离去的背影,嘴角冷笑。
你一个莽夫又能知道什么,真以为叶玲兰是普通女人?你或许还不知道吧,她是林天弘那个老家伙的私生女!不得到她的心,如何能得到天弘集团和四海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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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桥茶馆,十八号房。
林天弘沏了壶十年前的老班章普洱,在两个龙泉青瓷的小茶盏里倒了些,递给了对面的女人。
“铃兰,来试试,常喝普洱对身体很好的,都不用去减肥了,这年份也够,不会寒胃。”
叶玲兰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神色复杂难明。
自己该恨他吗?是他抛弃了自己和妈妈,让母女俩独自困苦生活二十年,母亲积劳成疾早早过世。
自己该感谢他吗?是他给了自己一笔巨额的资金,建立了独立性很强的四海投资,让自己一展所长,有了今日的地位。
或许当年他有难言之隐,或许今日他只是出于歉疚,不管哪样都好,却让叶玲兰越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个自己应该管他叫爸爸的男人。
“找我来有事?”叶玲兰低头抿了抿茶,一股强烈的苦涩就在口中化开,片刻之后,却又在口腔中生出了丝丝甘甜。
这或许就是生活吧,总是先苦后甜,回味无穷。
林天弘面对自己的女儿,没有了平日刚刚在上天弘集团董事长兼总裁的气魄,反而有些畏手畏脚。
这是心有愧疚的表现。
“今天呢,只是想和你说一声,你不能和那个易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