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令开了这么多年早餐店,从未见过这么安静的情况。
身为老板,他每天都和员工一样,凌晨3点就来到店里。不同只是以前他要干活,现在他指使别人干活。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种勤奋,才让他的早餐店从路边摊,变成了今天这种窗明几净,除了酒店之外档次最高的早餐去处。
是的,哪怕在海城这种大都市,市民们普遍认可的也只是那种十块以内的餐点,如同他家这样的人均消费至少要三四十的,终究不是大众的水准。
所以耿令这么多年就有着不少感触,其中之一就是店里越来越安静了。
没办法,能够来这里吃早饭的,基本上都是都市高收入的那些白领金领,和偶尔或者就近的一些居民。这些人,普遍素质较高,并且在城市生活,节奏很快又很忙,没那份闲心聊天。所以店里虽然谈不上安静,但也绝对不吵。
但绝没有哪一天,能够如同今天这么针落可闻。
没办法,那个年轻小伙子所要表达的意思过于震撼了,连耿令这种你昂过五旬的中老年男人,都难忍心中的八卦之火。
这三个人,好像是个三角恋爱啊。
不对,耿令自顾自的摇头,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转,心说不是三角恋,应该是人家两个小年轻谈恋爱,而这个大妈,哦,小年轻应该叫大妈,自己应该叫大妹子。这个大妹子好像对那小伙有想法,千方百计的要拆散人家,然后自己上位。
耿令不禁暗叹,这年头,四五十岁的大叔只要你有钱,找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那不稀奇,但你要是一个四五十的女人想找一个二十多的小伙,那可就是奇怪了,大概只有包养一种可能,但男的被包养,终究还是极少数。
并且看那小伙的穿着,还有桌子上放着的车钥匙,还有能够来这里吃饭,条件肯定不差,又怎么会放弃年轻貌美的女朋友,去找一个人老珠黄靠着粉底过生活老女人呢。
这个大妹子,也太自不量力了。
不过看身段还行,看皮肤保养的也不错,却是有些风韵犹存的味道,耿令不禁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毛病,在自己脑海里尽情地yy了一下——要是她来追求自己,自己勉为其难就答应了。
可惜啊,想要老牛吃嫩草!
耿令再次看了看帅气又有气质的易文,觉得自己想得完全正确。这女人,就是看人家小伙子长得好!
这个想法,可不是耿令一个人的想法,凡是听到易文那句话的人,无论怎么脑补,基本上都没有超出这个范畴。
白瑶一愣,对什么男女朋友这些字眼有些敏感,不过当她意识到了易文这是在帮她出气的时候,自动就把这些忽略了,而是把重点放在了易文话里的其他内容上,本来气得发抖的身体竟然平静了下来,然后嘴角忍不住就有些上翘。
这个易文,也太……坏了。
陈晓辉也楞了,她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个叫做易文的学生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发现周围的人都用一种鄙夷或者****的目光看着她时,她才恍然大悟,知道了易文到底事什么意思,心中顿时就火冒三丈,眼睛都要竖起来了,张嘴就要说什么。
但这个时候,易文又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他一把拨开了站在桌子前面的陈晓辉,让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然后易文拉起白瑶,快步向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怒视陈晓辉,声音不大不小义正言辞的警告:“我尊敬你年纪大,所以一直才对你客客气气,但你真的不要太过分,以后如果我再发现你给我的手机里发果照、说那些露骨的话,再给我快递你穿过没有洗的内衣什么的,我就报警,告你骚扰!”
说完,易文拽着涨红了脸憋着笑的白瑶,迅速离开了早餐店,留下了一脸呆滞的陈晓辉。
早餐店里的人望了望离去的一对俊男靓女,又看了看店里脸都青了的老女人,不少人发出去了奇奇怪怪的起哄声。
我了个妹的呦,这老女人真能追赶流行趋势,不仅想找个比他小二十多年的男朋友,还给人发那么什么照、邮寄内衣,还是没洗的!开放,太开放了,简直豪放!
一些不怎么地道的男人,直接走开始用目光在陈晓辉身上游走了,脑子里恶意地猜测了不知道多少只有岛国小电影里的才有的镜头。
易文汽车发动的声音传来的时候程晓辉才从一片空白中清醒,尖叫了一声就追了出去,但只看见了易文的车屁股,她不顾形象,指着远去的汽车一顿尖锐的叫骂,状似疯狂,看得早餐店里的人目瞪口呆,心服口服。
这女人,果然泼辣!什么话都骂得出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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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边,白瑶捂着胸,想要抑制自己的情绪,但热了一会,终究还是失败了,她只好捂着嘴就开始了狂笑。
这还是易文第一次正式看见白瑶的笑,只是这笑的有点……易文想了半天,也没办法找了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
因为他只能看见白瑶的半张脸,另一半,被她用头发和兽挡得严严实实的。
但那笑声,却也感染了易文,他也露出了微笑。
对付陈晓辉这种贱人,就得用贱贱地方法。
否则你只能吃亏!
你能和他去理论吗?能和她对骂?还是动手?
都不能,中年女人在这个方面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和她们吵架,她们用她们丰富的惊讶和丰富语言,让你羞愧地无地自容。
所以易文另辟蹊径,直接给了陈晓辉一记重的。
你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
就在易文心中有些洋洋自得的时候,却听见那一边白瑶不笑了,转而,就是轻轻地啜泣,几十秒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易文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只是让白瑶就那么趴在汽车控制台上尽情的哭泣。
他不知道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白瑶如此哭过没有,但易文知道,那股情绪却一直在白瑶心中没有发泄出去。
她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家世,却也挣脱不掉这份显赫给她的枷锁和束缚,甚至哪怕她出了事,她的家族也因为获得了其他的利益而不会给她伸张正义。她的委屈和仇恨,根本就无从释放。
或许这就是她逃离京城,来到海城肚子创业的缘故吧。
或许这就是她用冰冷把自己包围,再也不相信这个世界的理由把。
因为她,曾经被亲人抛弃过,于是世界对她来说就是冰冷和苍白的。
这样的状态下,哭,未尝不是一种好的宣泄方式。
直到到了白瑶家楼下,这个女人依然在那种悲伤的情绪当中不能自拔。
控制台的液晶屏上,代表时间的数字跳了一下又一下,到了八的时候,白瑶才抬起红肿的双眼,揉了揉同样发红的小鼻子,闷声闷气地对易文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还有,谢谢你。”
突然之间这个冰冷如雪的女孩子用这样前所未有温和的语气和易文说话,让他还有些不适应。
“不用,我们是朋友,不能眼看着你被欺负啊。”
白瑶摇了摇嘴唇,低声道:“你和林姐都是好人。”
挠了挠头,易文在想,这好人卡发的有些莫名啊。
“我的事情发生之后,和我太不上交情的林姐为我出气,我知道,却一个电话多没有给她打过,没有谢谢她,有机会你帮我和她说一声。”
易文点头,看来白瑶是从陈晓辉那里听出来了自己认识林天君。
“想想挺可笑的,出了事情之后,我的家人,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没人为我伸张正义,却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替我打抱不平,真讽刺。”
“或许你的家人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想想白瑶那个家世,很多事情,可能他们考虑的已经不是单纯的对与错,而是其他很复杂的东西,虽然易文不能理解,但他能够想得到。
白瑶冷笑了一下:“什么苦衷?只是那个禽兽的家里给了足够的好处罢了。我这个女儿,在他们眼中,也就是个工具而已,如果能够让我为他们获得更大的利益,才是他们有限考虑的事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易文感慨了一句,因为他从白瑶的表情就看得出,她恨那个家庭,所以任何的劝说都不会有效果,只能等时间去磨平这一切。
“他们算个屁的帝王!”
白瑶突然爆出了一句粗口,一改她的往日形象。
“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也听我说这些。”白瑶想把披着的衣服拿下来换给易文,却被易文阻止了。
“你穿着吧,这里离单元门有一段距离,下次见面在给我。”
白瑶张了张嘴,但没再说什么,冲着易文点了点头,开门下车,缓步走回了自己的家。
望着怎么看都有些单薄的背影,易文只能一声叹息。
人生不如意之事,总是那么多。
倒车,掉头,易文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还是很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