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气的直喘粗气,指着薛氏鼻子道,“你......你......”
莲姨娘忙起身上前给老太太顺气,拿了袖中鼻烟壶伸到老太太鼻下,淡淡薄荷清香让老太太得了片刻缓解,气息变得平缓了许多。
莲姨娘柔声说道,“侯夫人......”。
\\\"闭嘴\\\",薛氏瞪着莲姨娘,“你个贱婢,这里岂是你能说话的?中堂之上也是你一个奴婢能立足的?说是表姑娘,还不如一个奴婢,风波侯府养了你几年,王氏拿你当妹妹,你却早想着偷人,既然早有此意,你怎么不早嫁入此门?”
薛氏对莲姨娘一点好脸色都不给,“不过是你兄长现如今做了四品知府,你就以为你有了撑腰?再如何你不过是个玩意儿”。
莲姨娘的脸色一下变得阴沉沉的,便是住嘴不语。
“见天的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当真以为别人不知?举头三尺有神明,老太太,观音大士看着你呢”,薛氏嘲笑道。
“夫人,太医去了前院”,禾穗见薛氏骂完,便走上前低声道。薛氏点点头,问道,“可知会了侯爷?”
“侯爷一会就到”,禾穗回道。
安远侯秦永远来的倒是比风波侯早,婢女引着秦永远进了慈善堂,见着他媳妇高坐右侧上首,老太太和莲姨娘气鼓鼓,阴沉着脸在罗汉榻那,空着左上首。
“见过叔母,侄,永远给您见礼”,身穿直缀常服,头戴玉冠的秦永远施了一礼,便起身去了薛氏旁边左上首坐定,这夫妻倒是礼貌得很,将风波侯府当做了自己家里。
老太太都不想看他们,眼神散漫没了焦点,话里也就不带喜气,“侯爷到来我府所谓何事?”
秦永远只得了小厮报信,也是一知半解,打眼看着薛氏,薛氏只是轻笑却不做声。
“来给叔母请安”,秦永远板着脸肃声回道。
老太太心里一梗,当真是一家人,不噎人不会说话,便闭了眼,抿抿嘴没再说话。
一时间慈善堂消了声,都等着风波侯秦永安回府。
思哲院是一个二进院子,落在侯府前院,说偏不偏,侯府的少爷们住处都差不多,有区别的不过是内饰配具,小厮丫鬟。此时的秦风正趴在卧房的六柱式架子床上,小厮们将他放在床上便退出了此间。
秦风趴在床上长吸一口气,不光是疼的还有庆幸。脑子虽有些清醒实际还是混沌一片,就像一团丝线缠绕在一起,本想捋一捋不巧被人打断,现如今倒是好时机,随之便是闭目沉思起来。
心有所思事,时阴便如梭。
“陈太医,这边请”,随着声音传来,秦风也慢慢睁开眼,结合了此身记忆,心中仍是忍不住发出喟叹。
秦风近三旬年纪,历经社会毒打,早就识得人心。急流勇退的早,做起了道系青年,心态多是平和无争,可和少年记忆重合却是深感此间少年的经历当真是可怜、可悲、可恨。
可怜的是,生母早丧,无人教诲,虽是生在侯府,带着富贵,可却是被教的嚣张无脑,跋扈异常,况八岁的孩子居然不识得几个字。
莲姨娘更是面甜心奸,安排小厮丫鬟挑唆坏事,让此身既不曾就学,更不识得礼仪,打骂先生。教唆着让秦浩峰将他的奶嬷嬷和母亲安排的小厮、丫鬟全都撵了出去,使得秦浩峰身边无一真心之人。
可悲的是,爹不管,亲姐管不着,姨娘私下暗害,祖母视而不见,亲妹妹更是痴傻,况被撵去了庄子。
秦风又不是个孩子,汇合了记忆自是知道秦浩峰的母亲是被莲姨娘暗害,秦永安和老夫人都是帮凶。
多么简单的问题,王氏之兄王朗获罪流放,没了将军府撑腰自是失去了利用价值。
当此时莲姨娘胞兄张志安即将进京做那四品京官,不死怎么倒出位置来?哪有官员亲妹做妾一说?
不死怎么能让庶长子当了嫡子袭爵?不死怎么能让老夫人满意?
不死怎么能让秦永安从应天府去京城?
不死怎么对得起莲姨娘的深情厚爱?
不死怎么好得了王氏那丰厚嫁妆?
侯府的主子们可都盼着王氏死呢,怎么能不死呢?
王氏死了,留的稚子时才五岁,又能懂得什么?无非是谁对他好,他就觉得谁是好人。莲姨娘又惯会做好人,要什么给什么,认仇人做母秦浩峰是做的出来的,这也让秦永安和老夫人深感满意。
可莲姨娘不满意啊,到如今她尚不能扶正,亲生儿子还是庶子,承爵万一有闪失呢?
终是看了秦浩峰碍眼,本是捧杀,如今不过是棒杀罢了。
哪家侯府湖里无尸体,哪家望门枯井无白骨?
家人无仇尚有一分怒,暗害私杀果是一世仇。
秦风暗想,现如今自个穿来那是既无钱财,又无人手,防不胜防啊,还是早溜的好。
君子不立险地,好吧,普通人也不立。
这边正思琢着,内管事刘通陪着一个中年男子进了内室。
“二少爷”,刘通仅是一躬身便说道,“给您请了太医”。
秦风抬眼瞧着刘通,知他也不是个好东西,似忠实奸,仔细听他声音便知是他喊的人勒死了自己,心中不禁恨恨不已。
手头无人,便想着不搭理,得空再收拾此人。又一想这原身本是跋扈之人,当下正好拿他做个钉子,总是要锤上几锤。
便抬手招了招,“刘管事,你且上前来,小爷有事问你”。
刘通乍一听得秦风喊他,不禁一惊,难道被他知道了?一想又是轻轻摇头,不应该,又不是自己下的手,再说夜色深黑,祠堂里烛火又不明亮,背后一勒,哪里会知道是谁做的?眼睛盯着秦风的脖颈淤青细看,怎么就没勒死呢?
秦风见刘通只盯着自己脖颈看,虽说脸色没变,只见头轻微摆动,身子稍微晃动,便怒声骂道,“怎地?你聋了吗?充起大来了?小爷喊你过来,你个老货站着不动?想挨板子吗?”
秦风话音刚落,这太医倒是吓得一愣。
刘通听了秦风骂他,愤恨不已,一无所恃还敢辱骂予他?本想着不理,却又寻思着看看这个小娃有何本事。
于是慢慢走上前低了头,阴阴道,“二少爷,脖颈上淤伤怕是还没好,难道不怕再折了?”
艹,不能忍啊!
秦风伸出手抓了刘通衣领就往自己面前带,秦风自是不知原身力气大,一把便将刘通薅的跪倒在地,头伸到自己面前,一股头油味顶的秦风只恶心。
“咚、咚”就是两拳,打在刘通脑上,打的刘通哀嚎不断,“二少爷,老奴哪里惹着您了?您是要打死老奴吗?二少爷......”,一边喊着一边双手撑床沿想起身。
秦风哪里会让他站起来,一站起来自己又够不着,这家伙不就跑了?“咚、咚”又是两拳,这两拳却是打在了刘通的后背,只打的刘通腰也塌了,手劲也松了。
刘通痛的直掉泪,差点喘不过气来,“二...少爷,二...少爷,您是要打死...奴,仆...哪里错...了?”刘通只当事发了,吓得大喊。
秦风装傻,嘲讽道,“你个贱奴还敢笑话小爷?还小爷脖颈折了,小爷练得一身武艺谁近的了身?”说完得意的哼了两声,这两声可把秦风自己恶心坏了。
刘通听了心下大定,原是如此,这傻子只当自己嘲讽他,却不知道是自己动的手。再一想,当时秦浩峰躺在祠堂睡觉,在梦里被勒了脖子,哪里知道谁下的手?自己吓自己罢了。
忙忍疼道,“是,是,二少爷英明神武,以后定是大将军一流,都是老仆的错,老仆不会说话,求二少爷原谅”,刘通嘴上说着软话,心里不断骂道,傻子,哪天莲姨娘做了夫人,定要弄死你。
秦风虽不知刘通心里想什么,却也知他说的都是谎话,当下松了抓他领子的手,抽出手来却是抓了刘通的发髻使劲转了个圈。
刘通本当秦风听了话松手,心下正暗喜,不曾想脑上的发髻被抓,脑袋便是一疼,接着脑袋便随着秦风的手转了个个,身子也翻了过来,变成脸对着秦风。
秦风大笑道,“管事,你这真像个王八翻身,这手脚挪腾的功夫不慢”。
刘通只臊了个大红脸,心里谩骂不止,现时候却只能昂着脸媚笑道,“还是二少爷手上功夫巧,下仆都是随着您的手劲走呢,您若拿了弓箭自是神射手”。
秦风拍拍他的脸轻笑,“好奴才,一张巧嘴,若不是年纪大了,小爷当真应是送你去了金陵城南院耍耍口活”。
刘通听的秦风如此说,双手在地使劲攒起拳头,就只想着弄死秦风,金陵城的南院谁不知道是小官馆阁。
秦风见他脸色不渝,装着惊讶问,“怎地?刘管事不是说那是好地方吗?”又指了跟着刘通的两个小厮道,“你们说是也不是?”
这俩小厮不是别的,正是莲姨娘安进来的乐喜和乐安,日常逢迎伺候秦风的。
乐喜和乐安这时候哪敢说什么,见着内管事挨了打,更是不敢吱声。
虽是他们日日哄着秦风做些腌臜事,挑着让他进妓馆南院厮混胡闹,但让他们点头应和秦风,笑话刘通却是打死都不敢,只得瑟缩在一边,低头不应。
秦风怎能这么轻松的放过俩人,大骂道,“两个贱人,前几日还说着南院里都是好儿郎,既生的好相貌,又会得诗词歌赋,见天的让小爷去会会他们,学的一二,怎地如此好地方你二人却不支持送了管事去学上一学?难道是你二人欺骗与我?”
秦风说着脸色变得阴沉,虽是八岁的孩子,因嚣张跋扈惯了,倒也显得有些威严锐利。
乐喜、乐安眼见着刘通挨了一顿好打,也是怕了秦风,知他闹起来打人下死手,当下便是跪下哀哀泣道,“二少爷,小的不敢...”,尚未说完,秦风突然大喝,“滚到门口处跪着”。
秦风眼见着太医要走,自是不能放行,他自己又下不了床,便让两个小厮堵在门口。
中年太医看着眼前的闹剧越闹越大,生了偷走的心思,哪里知道一挪腿就被秦风瞧见,安排了小厮堵门,脸上便微微带了慌张,微怒道,“二少爷这是要拦着本官出门?”
秦风越看越怀疑,越发觉得此人是假的,笑道,“怎地?连病都不看就要走?难不成是个假的?你可知冒称官员作祟可是死罪”。
中年人吓得一愣,不自禁的后退一步,就要说话,“二少爷,您能放了下仆吗?奴实是腰背疼的紧,二少爷你抬抬手放了下仆吧”。刘通撇见中年人脸色,担心他说出实话来。
秦风低头眯眯眼看着刘通,突然笑道,“你三十年纪,哪里能说得上老呢?”话音刚落,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刘通脸上,怒骂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一个下贱的奴婢,觉得攀上了贵人?还自己称起老来?”顿了顿见刘通和中年人都懵了。
“勾结外人糊弄本少爷,假手外人要害我性命,真是狗胆包天”,听得秦风的怒喝,中年人一下子白了脸,跟着跪在地上,大喊求饶。
“乐喜、乐安你俩人,解了束带将他俩捆起来”,秦风喊俩小厮。
乐喜乐安对视一眼,低了头跪在那不动,秦风笑道,“若是不做,等告了侯爷,死的就是你俩,可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