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谚语“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临近正旦,时间如水银泻地,“嗖”的便不见了。
腊月二十八,秦风瘫倒在书房里,已经写了二十副对联,书都快扒拉烂了。
悠然的喝着茶水的李俊很是不满,“才几幅联子,居然摆了个脸色给我看?”
秦风一动不动,嘴上却是说道,“算我求你,给你百十银钱去街面上买来如何?”
“这话你也说的出口?”李俊嗤笑道,“若不是家父说你明年必中,寻你添点文气,你以为我愿意来?”
站起身,取了一副对联,啧啧几声,“烂字”。
“烂字,真的很烂,你去找明轩兄吧”,秦风瘫倒在大椅上朝天拱手道。
“再写两副吧”,李俊笑道,“还得给庄里贴上”。
秦风听他如此一说,来了精神,对着夏杨道,“磨墨,快给咱李二爷写好对联,让他滚”。
夏杨嘴角一撇,又是磨墨又是拉纸,秦风挥手写就,扔了毛笔,骂道,“滚蛋”。
李俊毫不在意,指使着夏杨道,“拿出去晾干,别误了小爷用”,夏杨施礼,取了对联出去晾干,实则守着房门。
“淮安府来信了”,李俊低声道。
秦风来了精神,起身从木盆里取了帕子将手细细擦个干净,轻声问道,“哦,确定是淮安府的盐商?”
李俊点点头,“江云,江南巨贾,号称‘江南道’,呵呵,一道之财富”。
秦风左手拿着帕子,走了几步,听他此言,“怎么?缺钱了?想那害命的财富?”
“呵呵”,李俊笑了两声,“沈万三前车之鉴又不远,我莫不是失心疯?”
“所以寻了乔大这么个破落户?”秦风将帕子扔到了木盆里。
李俊点点头,“好像乔大也使了些手段,当真是穷闹的”。
“呵呵”,秦风冷笑几声,“狗一样的人物,更像那野地的蛤蟆,时不时蹦跶几下子”。
“哈哈哈”,李俊忍不住大笑。
秦风不理他,走了几步,又是摩挲着下巴,“虽说这‘江南道’定不无辜,直接下手未免有些过不了良心?”
李俊看着秦风,耻笑道,“不要脸的东西”。
秦风怒起,指着李俊骂道,“过分了,以为某不敢打你不成?”
李俊又是接连耻笑几声,秦风见他如此,也便作罢,“留条活路吧,若是没有人命官司”。
李俊点头,“不如寻了南浔去做”。
如今赵南浔的舅舅原武昌府同知李同仁迁淮安府左同知,掌管一府刑狱,最是恰当不过。
人命官司?呵呵,哪个富豪之家没有人命官司?十几岁的勋贵家孩子几句话语间就定了人生死。
秦风下了拜帖,又是一想,“不如让你那好大兄一起去吧”。
“嗯?”李俊一愣,这是连他大兄也要一起除掉?
秦风见他脸色难看,忙是说道,“你是魔障了不成?你大兄文采风流,舞社勾栏流连忘返,不论时文、古文、长篇、短篇、诗词歌赋,一题到手,皆可倚马立就,去了江南不是如鱼得水?与江南士子岂不是水乳交融,其势焉能不在我等之手?”
李俊想起风波侯府门前的一场场闹剧,也是点头,又是问道,“风波侯府总是你生父之家......”,见秦风脸色难看,忙是住口。
“若是旁人,我定是叫人叉出去,永世不见,难道你也没见过我的苦?”秦风面色凶狠,声音狠厉。
“如今不过是取点利息,就有多人相劝,怎么?我若是死了,世上不过添个坟包,难得有人给我烧几个纸钱,我便枉活一世?”秦风怒声道,“这便是我应得的?”
李俊讪讪一笑,“只是临元旦,某也就是随口一说”。
“哼”,秦风坐在大椅上,“你不知事情真像,也忘了那日我脖颈勒痕?”
李俊不禁想起往日,当时虽然烈日炎炎,他也是发了一身冷汗,不禁后悔相劝。
秦风见他如此,摆摆手道,“不论此事,我与明轩定是科举,你若不想,总要练好武艺,参个武举也是”。
李俊点头,两人说了半天闲话也就散了。
申时(16点),秦风从南庸侯府出了门,赵南浔笑着拱手道,“些许小事你还要上门,羞的哥哥惭愧难当,我那舅舅多次要我带他致谢,这等小事定是手到擒来”。
“还是要麻烦哥哥,李同知之事哪里是小弟的功劳,都是个人缘法,弟弟快要羞煞遁地了”。
赵南浔把了秦风的臂膀,低声说道,“这财富当真不取?”
秦风想了会,“那自是要哥哥看情况,若是李同知更进一步,自是......”。
赵南浔点头,笑着和秦风挥手作别。
宣南坊如今是人山人海,秦风有些怕堵,就带着夏杨几人绕道,胡同很窄,不过是两人同行,不过人不见几个,走起来便快上一些。
秦风走在前面,不时思索送给皇帝几人的节礼,你送不送是你的事,人家要不要是人家的事。
“公子”,一声惊呼,秦风抬头,就见一着劲装打扮,头上带了黑帽的男子持了匕首直刺而来。
秦风一闪身,匕首擦着大氅划过去,大氅上带了貂毛,一划之下散落开来,扑了刺客一脸。
闪身过后,秦风忙是抽出棍棒,挥手就打,夏杨和张坚几人不光挎着直刀,还有短匕,都是取了兵刃上前。
秦风见是如此,收了棍棒抽身往前跑了几步,正待回头,就见又是来了两人,拿着短刀冲着秦风杀来。
“艹”,秦风低骂一声,因是要进宫进监,秦风不敢携带短匕,今日倒是吃了亏。
四处查看,见对面墙头有些矮,一个助跑,三五下便登上墙头,大喊,“刀来”。
秦风在京出门最多带五六人,哪里会想到遇刺,太不讲究了。
张坚缠住第一个刺客,夏杨和四名护卫疾冲向前拦住剩下的两个,一个护卫摘了腰间直刀向秦风扔去。
“铛”的一声,直刀连鞘被射落在地,“艹”,还有弓箭手,这是远程武器,如今连个盾牌也没有,还立在墙头,这不就是个靶子吗?
秦风心下一横,跳到了院子里,外面传来厮杀,听的有人大喊,“敢欺负我家二爷,杀了你个贱种”。
秦风正趴在墙上倾听,就感觉后面被人用棍顶着,“哪里的毛贼,敢闯伯府?”
声音濡渃,似是个孩子,秦风回头一看,可不就是个七岁的男孩,扎了两个小角辫,手里拿着长棍顶在秦风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