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宛平县南的北山上,秦浩峰出了大通观的正门,转向北走,寻着羊肠小道往山顶而去,夏杨和张坚几人跟在后面。
“郎君,小的已是禀报夫人,夫人让您午时定要下山”,张坚拱手说道。
秦浩峰点点头,今日薛氏拽着他来观里还愿,秦浩峰只能随着来,既然来了便去山顶看看风景。
沿山上行,缤纷的秋色让人眼花缭乱,秋色也是越发浓重,由青到青黄相间再到黄,苍山翠野间夹杂着成熟的颜色,或是红色的枫叶,或是泛黄的山果,或是落在地上的金色叶垫。
几人到了山顶,秦浩峰挥挥手,止住两人,自己走到了边上的巨石,凭石远眺,心胸豁然开朗,但见晴空万里,一碧如洗,秋风拂面,略带寒意,让人精神一振,再是下望千顷麦浪,若黄色丝带随风起舞,又有闵河似青色玉圭穿行其间。
秦浩峰忍不住呼喝出声,声传四野,惊的雉鸟高飞,明视野行,更是惊出“白色妖姬”。
秦浩峰有些愣神,看着从旁边出现的这位“白色妖姬”,夏杨两人忙是上前,护在左右,手握直刀,眼神戒备。
“白色妖姬”也是有些惊愕,回首看着秦浩峰,两人四目相对,又是移开眼神。
原来不是“妖姬”,而是一位戴孝女子,粗略一看,年约二八,白色裙子外罩狐皮大氅,头上扎了白玉簪子,面色红润,脸色坚韧,面貌倒是看的不仔细。
秦浩峰施了一礼,就要下山,突然又是跳出一个少年,持了棍棒喊道,“胆敢行刺小爷,看棍”。
“咦”两声惊叫响起。
“秦大哥”,袁佩璃虽是被姐姐殴打过,可是也得安远侯府的回礼,他最是喜欢的便是一把短匕和一根白蜡短棍。
“袁小弟”,秦浩峰笑着招呼道,“怎到了此处?山顶寒气重,小心得了风寒”。
又是带了歉意道,“尊甫离世,因是忙着制艺,只得遣了下人,失礼之处还望多加担待”。
袁佩璃听得秦浩峰此话,眼神一黯,有了湿意,又是摇头没有说话,回头看着袁沛珊。
袁沛珊福身施礼,轻声说道,“多谢秦公子”。
秦浩峰眼神扫过,见她简单扎了发髻,娥眉淡扫,两弯新月如钩横,眼大有神,樱桃口,杏脸桃腮,英气十足,玉质亭亭,丰神袅娜,再穿一身白衣,无异新蕖出水。
秦浩峰忙是挥手笑道,“你家小郎救我性命,不至如此,袁娘子不如一同下山吧”。
夏杨两人面面相觑,莫不是郎君有意?两人顿时觉得虽然秋风冷冽,却又如春风温煦。
上山不易,下山难,袁佩璃一路上不住的问着秦浩峰各种问题,又是习武,又是习文,又是科举趣事。
秦浩峰特别有孩子缘,嬉笑着和袁佩璃说着种种故事,又是告他要习文练武,承担家业,振兴伯府。
行不多久,便到了大通观,双方作别,秦浩峰立在门前看着马车远离,凝神远望。
“大娘子,奴婢看着秦小郎怕是......”,袁沛珊的奶妈还没说完,就被袁沛珊打断,“嬷嬷休要胡说”。
薛氏抱着秦浩海和茵姐儿躲在牌楼后面,见秦浩峰还站在原处,不禁笑道,“怕是知了相思滋味”。
茵姐儿面色一红,今日薛氏带她一起来,给他求了姻缘签,正是上上签。
“和娘回去,再给你哥哥求个”,薛氏笑道。
“我也要,我也要”,秦浩海跟着说道,薛氏点了他脑门几下,和茵姐儿去了姻缘殿。
“郎君......”夏杨面带笑意,欲言又止。
秦浩峰一愣,再见他表情,呵呵两声,拍了他一巴掌,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无二他。
有些心动自是正常,若是说恨不得拢回家去,亵玩一番,与畜生何异?天下美貌女子千千万,何须我施半分怜?
陪着薛氏回府,秦浩峰就觉得几人怪怪的,有些不解,问过薛氏也只是左右言他,便也不再追问。
吃罢午食,禾穗突然来了院里,秦浩峰见是她来,笑道。“姐姐,如今做了管事,怎么今日有空?”
禾穗已是成亲,如今做了薛氏的管家娘子,笑道,“夫人找你呢,奴正去报清(报账),听得夫人言说,也就跑一趟腿”。
秦浩峰笑了笑,随着禾穗去了后院。
等秦浩峰坐定,薛氏笑着将丫鬟赶了出去,笑道,“今日那小娘子你可认识?”
秦浩峰有些懵,抬手揉揉脑袋,“哪里的小娘子?”又是一想,笑道:“莫不是母亲说的北山上碰到的那位?”
薛氏笑着点头,“哪家小娘子?倒是生的清秀貌美”。
秦浩峰笑了几声,“南宁伯府的袁姑娘,我受刺之时便是躲在她家避祸”。
薛氏点点头,脸上带了愁容,一时间有些愣怔,秦浩峰也没多说,再有几月就是会试,有些人也应该动了,他们活的挺久了,也许还要活得更久些。
一时间,房内有些寂静,午后的秋日多了些懒散,走的并不快,只是悄悄的从东边趴到了西边,默默无声。
过了一刻,薛氏醒转过来,见秦浩峰昂头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憩,气笑道,“怎地这是?和母亲赌气?”
秦浩峰惊醒过来,忙是起身笑道,“赌什么气?母亲万事都是为我好,不过是想着经义,有些走神”。
薛氏听秦浩峰如此一说,倒是想起他明年还要会试,忙是摆手说道,“母亲忘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定是要你满意”,说完更是笑着挥手撵秦浩峰快走。
秦浩峰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是多看了两眼,这就要准备求娶了?人家还三年丧期呢,也不多言,就施礼退下。
薛氏见秦浩峰走了,又是喜又是愁,唤了大丫鬟去了老夫人院里,娘俩商量一番。
是夜,李俊和张明轩来了书房内间,过了一会李大柱和张坚也是悄悄进了房内。
等秦浩峰将自己的筹划一一说出,李俊和张明轩两人惊得嘴都合不上,张明轩更是大惊,讶然道,“已至如此!何以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