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日,上罢早朝,众臣云集华盖殿,昨日虽然听说兴威帝大骂阁老及各部堂官,可没见到,今日多是怀了看戏的心情,都是兴致勃勃,也不觉得早朝辛苦。
“陛下到,众臣跪迎”,黄丰尖利的声音传来,众人皆跪。
兴威帝升座,轻咳一声,“今日传胪,朕不多言,读卷官?”
刘章忙是出列跪道,“臣在”。
昨日一甲一二三名成了陪衬,兴威帝也没兴趣争辩,随手圈了扔在地上,退朝后执事官慌忙带去了东阁。
“宣吧”,兴威帝摆摆手。
有通政司官员抬了几案,上面摆了三个卷轴,这便是一甲一二三名。
刘章上前取了考卷打开,唱道,“一甲第一名,李武静”,然后又是打开第二个,第三个一次展开唱道。
翰林官赶紧将一甲三名填写到了黄榜上,又是将黄榜交给尚宝司内监用印,兴威帝眉毛一挑,笑问道,“这李武静是不是李卿的族侄?”
李尚贤忙是出列跪倒,“正是臣族侄,不过已远,昨日臣始知”。
兴威帝又是看了王朝璞和刘汉章一眼,笑道,“李卿且起,果真是官宦世家,世代出的才人”。
李尚贤额头冒汗,忙是称罪不已。
等尚宝司用完印,黄丰高喊,“鞭炮起,圣驾奉天殿”,随着话落,便听得鞭炮声响,鼓乐大奏。
不过二刻,就到了奉天殿,兴威帝升座,百官行常礼分左右站好,就听得殿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传胪大典正式开始。
通政司官员请旨后捧黄榜出奉天殿左门,到殿外丹墀东朝西站立,便高举榜案来到丹墀御道上放定。
通政司官高唱,“有制!”。
早已在此等待的众贡士跪下,便听得通政司官高声宣读:“丁未年三月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众贡士拜首。
继续念道,“第一甲第一名......、第二甲第一名......和第三甲第一名......”,共五人。
等通政司官念罢,礼部官员高呼,“拜”,众进士随着口令俯、起、四拜。
通政司官念完按理说应该捧着黄榜出奉天门,将榜张贴在长安左门的宫墙上,如今却是不动。
殿内走出一礼部郎官,跪在丹墀中,礼部司官见状忙是高呼,“跪”,众贡士不明所以,也只得跪倒在地。
郎官高声道,“天开文运,贤俊登庸,礼当庆贺!众贡士再拜”。
鞭炮齐鸣,众贡士再次行礼。
“起”,礼部司官高喝一声,“随执事官观榜”。
通政司官员便捧了黄榜往奉天门走去,忽然殿内出来一内监,“陛下有制,宣秦浩峰进殿”。
众贡士都是看着秦浩峰,秦浩峰拱拱手便出列走向内监。
进了大殿,秦浩峰跪倒在地,行了大礼,说道,“臣,秦浩峰叩见陛下,问圣躬万福”。
兴威帝呵呵一笑,“朕万福,起来答话”。
秦浩峰再行一礼,方才起身,兴威帝笑着道,“朕看诸位,心有疑惑,多有不解”,又是轻笑道,“黄丰”。
“奴在”,黄丰赶紧跪倒在地。
“念吧,让朕的诸位肱骨听听”,兴威帝的话里带了丝丝寒意。
“是”,黄丰展开一个题本,念道,“秦浩峰.....思民惟艰,国库不丰,新创利器,又有新犁,献于国......更有良种与国,九州民欢,以致库丰民饱腹也,年多收万斛......”
黄丰念完,举朝皆惊,有疑惑者,有鄙夷者,有嫉妒者,无一同好者,兴威帝暗暗看着臣子表现,心下晒然。
“怎么?”兴威帝挺了挺身子,“昨日汹汹,今日默默,何也?妖言?谣言?”
李尚贤忙是跪在地上,几位阁老也是跪倒在地,随后群臣都是跪倒,请罪不止。
秦浩峰跟着跪在殿后,就听得兴威帝继续说道,“朝廷俸禄取自小民血汗,一丝一厘民脂民膏,诸卿当思不易”,说着越发变得无力,像是失去了兴致。
众人都是大赞皇上圣明,谨遵圣训。
“都起吧,朝廷取士本是盛事,也是喜事,今日便不为难尔等”,兴威帝继续道。
等群臣站起,兴威帝笑着对秦浩峰道,“有功当赏,想要何赏赐?朕都与你便是”。
群臣都是艳慕不已,秦永安更是紧盯着秦浩峰,眼里羡慕、怜惜、后悔交织。
秦浩峰拽了几下袍袖,跪在地上,叩头道,“臣有一请,伏惟陛下恩准”,说罢头触地尔。
兴威帝笑道,“准!便是让朕下嫁公主也是许的”。
众臣大惊,自秦皇以来,有几个下嫁的公主,果然是简在帝心,深亦。
“臣,奏请陛下,请三法司审理臣生母王氏枉死一案”,秦浩峰取了官帽用力叩头。
石破天惊,一时间奉天殿除了秦浩峰的磕头声,风声都听不见,众人都是以为自己耳聋了,这个瓜太大了,众人都是有些接不住。
“你说什么?”兴威帝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身子前探问道。
“臣......”秦浩峰尚未说完,便被秦永远一脚踹到,接着跪在地上,“臣子昨日有些心智失常,今日妄语,望陛下恕罪”。
秦永远哪里会想到秦浩峰上殿来告状,且不说别的,这告的是生父,是庶母,是生祖母,在孝道为天的大夏朝,秦浩峰此举是大逆不道,自绝天下。
兴威帝也不想秦浩峰来这么一出,听得秦永远一说,就要让殿上将军拖了秦浩峰下去。
不妨有御史出列,“陛下,秦浩峰既得中进士,岂是痴傻之人?胡言妄语之事为假,狂悖忤逆为真,请陛下制其罪责”,说罢跪倒在地。
又有几人出列跪地附议,王朝璞忙是出列道,“陛下,秦浩峰此言若是为真,牵扯人命官司,又因勋贵之家,自是三司会审来的恰当,若是为假,妖言惑众,扰乱朝纲,陷害朝中重臣,应当治罪”,抬头见兴威帝没说话,又是说道,“臣以为应三司会审,以正视听”。
又有多人出列附议,大赞次辅乃老成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