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园看也不看王力说道,“这高武年甚有武力,又做事精细,却不曾想在二年前惹了西关长庆巷的李老爷”。
秦浩峰单手敲击桌面,从一个县丞口里喊出老爷这俩字,不是举人就是进士。
便说道,“这个李老爷什么来头?一个班头又怎么去惹一个老爷?”
陈家园回道,“那李老爷捐了银钱,去京城国子监做的例监生,又因其兄有功,圣上便赐了他一个举人出身,高武年不过是在查案的时候伤了他家的管家,王典史便......”。
秦浩峰点点头,原来是朝中有人啊,笑了笑道,“王典史速派人去白水驿站将高武年招来,本官有用”。
王力脸色变得难看,杨宝忙是说道,“大老爷,这......惹了李老爷总归不好”。
秦浩峰点点头,却是说道,“你在教我做事?”
杨宝脸色变得难看,忙是起身道,“下官不敢”。
王力见状也就安排了一个皂隶去寻高武年。
“这班头暂且不说,典吏职位你们有何看法?”秦浩峰问道。
杨宝和王力对视一眼,俱是说道,“自然是老爷做主”,陈家园也是一个意思。
秦浩峰点点头,笑着道:“几位,还有八日,快快复还,不要和本官讲难处,本官都懂”。
下手三人脸色发苦,却也只能应是。
“几位既然都在,不如先审了催缴李家税收一事”,秦浩峰突地来了一句。
也不管几人反应,道:“提人犯”。
王力忙是起身,急道,“大尹,不是我等审理吗?”
“怎么?本官审不得吗?”秦浩峰笑着说道。
王力一下愣在当场,几年间这日照县里何人敢不给他几分颜面,如今被这新来的县令几次扒了脸皮,当下怒声道,“大尹,怎好如此出尔反尔,莫不是欺我等?”
秦浩峰听他此话,有打眼瞧了下坐几人,拿起惊堂木猛地摔在大案上,怒斥道,“本官乃日照县首官,审理案件自是朝廷律法所规,哪里欺你?本官看你是不知道分寸,不识好歹”。
“怎么?不知道上下尊卑,还不知道朝廷律法了?”秦浩峰大喝一声,陈家园几人忙是起身请罪。
“三日内,若是和账簿对不上,尔等便自缚去青州府吧”,秦浩峰铁青着脸说道。
三人都是大惊,陈家园还要说上几句,“莫要自误,算上今日,共计三日”,秦浩峰斩钉截铁的说道。
“人犯到”,张坚和狱卒扶着李老汉到了大堂外。
“带进来”,秦浩峰喝了一声。
因是几人商议,所以堂上也没有皂隶,秦浩峰也不在意,对着跪在地上的李老汉道,“你家为何有了钱粮不交秋税?”
李老汉衣衫破烂,双手颤抖,头不停地磕在地上,秦浩峰看了眼张坚。
张坚上前几步,喝道:“老汉速速答话,新任大老爷来审你这案子,若是有冤枉,快些说来”。
李老汉听了此话,忙是抬头看了眼秦浩峰,又是低下头呜咽道,“青天大老爷,我儿死的冤枉啊,青天大老爷......”,说罢又是大声嚎哭起来。
张坚又是说道,“你好好答话,要不然大老爷可就不审你的案子了,你那儿子岂不是白死了?”
李老汉一听,慢慢的收了哭声,抬起手用破布擦了下脸,哽咽道,“爷爷哟,哪里是催缴税钱啊,他们是想抢喃儿那方子”,说罢又是呜咽几声。
“你这老儿若是再敢胡说,当心上夹棍”,王力忍不住起身喝骂道。
“架出去”,秦浩峰指了王力对着张坚道。
王力又是喊道,“大尹,你就不怕......”,话没说完就被杨宝拉了一把,叱道,“快去二堂歇息,你这都快累出失心疯了”,又是笑着对秦浩峰道,“大尹见谅,王典史昨夜收拾案卷,怕是累着一时得了癔病”。
秦浩峰打了个哈哈,糊弄鬼呢,摆摆手,便也不理他。
等着王力被架出大堂,秦浩峰继续问道,“什么方子?又是什么人去抢的?你都一一告诉本官,若是冤枉,本官定是给你做主,寻个公道”。
李老汉忙是磕头,说道:“爷爷,我那儿子小时候有些呆,年末的时候......”。
等李老汉说完,秦浩峰思索片刻,这李小儿约莫着是年根穿来的,不知道深浅,开始烧玻璃造镜子,开始还小心翼翼。
可能是见没什么事,心也就大了,做事也变野了,终是入了他人眼,逼问方子不给,寻了个由头活活打死。
秦浩峰暗叹一声,古往今来,银钱最烫手,前世不就有言,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秦浩峰啧啧几声,暗道都是好胆色。
李老汉继续说道,“打死我儿,还将小人家里的银钱都抢走了,还说小的们抗税”,说完磕头不止,“爷爷,小的们没有啊”。
“可有证据?”秦浩峰问道,“衙门的班头言说你儿鼓动村民对抗官府,拒缴秋税”,说罢拿了李家小儿写的草纸扔在地上。
李老汉不识字,也不知道是何物,只是继续哭诉,“青天爷爷,小的有人证,小的乡亲还关在大牢里,爷爷问问就知道”。
杨宝起身怒斥道,“大老爷审案,还需要你教?提不提审犯人,岂是你个乡下黔首小民能做主的?”
说罢又是对秦浩峰拱手施礼道,“大老爷,下官看这不光是刁民,更是邪教的妖人”。
秦浩峰笑道,“杨主簿,莫不如你来审如何?”
杨宝脸色一变,忙道不敢。
“你和王力几次三番打断本官审案,怎么,这抢方子是你俩指使的不成?”秦浩峰眉眼如刀,笑意冷然。
杨宝又是压低身子,忙是说道,“下官不敢,下官岂会掠夺民财,下官不齿于此”。
秦浩峰一惊,笑道:“杨主簿原是个正人君子啊,哈哈,那便快入座吧”。
杨宝听得秦浩峰笑意满是嘲讽,又是冷然十足,心中暗恨,定要寻个机会让秦浩峰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