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酒高会聚三五好友,虽非炮凤烹龙,却也是山珍海味,虽无仙液琼浆,却有碧绿清茶。
杯觥交错之间,飞觥献斝之中,杯茶言欢,笑骂由心,挥斥方遒,最是少年意气。
虽说既无娇娘,又无美酒,少年人意气相投,胡闹间也至亥时,秦浩峰起身笑道,“多谢几位体贴与我,知我不喜娇娘娈童,又不善饮酒,更是不嫌简薄鄙陋,今日已晚,明日尚要早起去寻滩涂晒盐,不若散席归榻,与周公一晤,何如?”
众人都是笑着起身,李俊笑道,“便依你,等回京再算账”,张俊凯跟着道,“李世子怕是不知,这接连几日都是食的海味山珍,回京怕是秦大郎不会请咱水陆三十六珍了,这不补上了吗?”
众人闻听此言,都是大笑。
亥时二刻,秦浩峰挥退夏杨,看着李俊带了几分怒色,掷了茶盏在桌上,发出闷响,厉声道,“那娘子你也沾惹的了?你那二两闲肉就这般饿不得?”
“不过是个玩意,抬举些做个妾就是”,李俊实不知秦浩峰 发这么大火干什么,低笑道,“破了身子的,都比不得青楼的婊子,我不过爱她柔心弱骨,媚态万千”。
“想想你那大兄”,秦浩峰也不好多说,世态如此。
李俊也不辩驳,皱皱眉,压低声音说道,“三皇子最近插了不少人手在朝堂之上,四皇子有些着急,你有何解?”
秦浩峰看着他一愣,随口道,“且不论京城有詹事府诸人,单说亲近之人既有章明兄,又有我表兄,你没去问道一二?”
“他们说道不急,陛下春秋鼎盛,莫做无聊之举”李俊看着秦浩峰道。
“我记得走时曾说过,大道万千,至极则消声无息,大善若此”。
“上善若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wu),故几(ji)于道”。
“不见、不争,多看、多听,纯孝、仁义,假面......,怎如今急不可耐了?”秦浩峰低声问道。
“陛下要指婚”,李俊低声回道,“殿下有了心仪之人”。
“荒唐”,秦浩峰怒声道,“欲戴高冠必承其重,欲行其权必知其责,若是喜欢早早禀与陛下,如今这算什么?想着......”,秦浩峰猛地住嘴。
“殿下久在宫中,便是出宫也是寻你等几人,谁引得殿下见的女子?”秦浩峰蹙眉问道。
李俊低头不语,脸上带了些漫不经心。
秦浩峰气的坐在椅上,心中不断骂着娘,都什么事?为了一个女子居然想着夺权?得多没脑子,怨不得不敢说给旁人听。
“何人家的娘子?”秦浩峰再是生气,都登船了,总不好把船掀翻了。
“良家女子”,李俊回道。
秦浩峰听了气的起身,对着李俊就是一脚,喝骂道,“你是落了池塘,满脑子都是水吗?莫不是还带着殿下去了青楼?”
李俊挨了一脚,方椅后张,好在没有摔倒,龇牙咧嘴道,“殿下好奇,我......我......”。
“你......你......”秦浩峰气不能言,指着门口道,“滚出去醒醒脑子”,说罢坐在椅上直喘粗气。
李俊起身,揉揉大腿,有心说几句,见秦浩峰如此,也只能悻悻无言,慢慢挪到了门口,见秦浩峰没叫他,开门便出去了。
秦浩峰气的,拿起茶盏猛地摔在地上,喝骂道,“逆子”。
这边骂逆子,那边论兄弟。
张俊凯笑着对梅梓华道,“常德兄,自来小县便闷闷不乐,何解?”梅梓华觑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世子怎地关心起我来?莫不是碍了世子眼不成?”
张俊凯倚在方椅靠背,坐不成形,嬉笑道,“小弟不过是闲言几句,常德兄便恶了我,小弟当真是伤心”,说罢做了样子。
梅梓华指了他,没了耐心,怒声道,“有事便说”。
张俊凯坐直身子,压低声音道,“陛下选秀,听说实际时为几位皇子选妃,不知常德兄知也不知?”
梅梓华一愣,“怎地此事你还问我?南平侯得陛下重用,也是朝堂重臣,怎会不知?”
又是带了几分嘲意,漫不经心的说道,“汝南侯文不成武不就,不过沾了祖先的光,现如今任个闲职,上哪里知道这消息”。
张俊凯见他如此,淡淡一笑,有心再问,又是想起如今汝南侯夫人住在别庄已有近十年,便岔开话题闲扯起来。
已近子初,梅梓华送张俊凯出了房门,张俊凯回首笑道,“常德兄留步,明日还需早起,回京总要去拜访侯爷一番”。
梅梓华“嗯”了一声,情绪不高。
张俊凯见状,装作不经意道,“如今盛暑,家中别庄尚未整修,家母苦暑难耐,唉,为人子难亦”。
梅梓华见他如此,也不接茬,只是拱手道,“世子爷慢走,明日再聚”,说罢便关上了房门。
张俊凯一瘪,暗生闷气,抬起手有心敲门,终是放下胳膊,暗骂着回了房间。
梅梓华躺在榻上,终是无眠,想着来时母亲的安排。
汝南侯夫人名孙,出自公主府,赦封安乡郡主,少时爱慕皮貌,寻了汝南侯府世子,如今的汝南侯爷梅粱訫。
少时成婚,郎才女貌,恩爱非常,夫唱妇随,也是惹人羡慕的一对,后来老侯爷去职离京回金陵,侯夫人携一子一女回金陵侍奉,独留汝南侯在京,惹得她人趁虚而入,终是少时婚配,老时别离。
等老侯爷过世,老夫人回京,侯夫人便再也不住侯府,只在外面庄子住着,汝南侯求了几次,见侯夫人不理,再者公主过世,也就罢了。
“唉”,梅梓华长叹一声。
“不止你一人?表妹几人也来了?”秦浩峰惊问道。
潘世逸点头,“西南去了内侍,我倒不知说的什么,只是过了几日,父亲便让我带着几位姐妹来京,到了京城,方知原是为了选秀”。
“舅舅何意?祖母何意?”秦浩峰一点不关心选秀的事,再说这事秦永远也不会在信中告诉他,和他家又没有关系。
“父亲自是不愿,母亲倒是希望能选做正妃”,潘世逸笑着回道。
秦浩峰也就几年前见过几位表妹,早都想不起面貌如何,心中咋舌,都一肚子心眼子,笑语嫣然下都是掩着诈谋奇计,书不涨智唯涨计,表里藏奸。
当下笑道,“倒是我多问,家中事自有祖母安排”。
潘世逸听他说完,更是笑道,“父亲倒是希望嫁给表哥,就是不知哪位姐妹能入了表兄眼里”。
秦浩峰吓得起身,忙是摆手道,“休要多言,我不过是侯府继子,更是七品小官,粗鄙之人罢了,既不能赏花月下,又不会抚琴手谈,可不能毁了表妹一生”。
潘世逸再是无知,也是明了他家姐妹,表兄是一个也没看上,也不尴尬,反正那年表兄走后,自己也曾偷听家里的姐妹笑话秦浩峰,若真成了,自己岂不是为难?
当下便岔开话题,又是闲聊一阵,便也告辞,总归回去也好给大将军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