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苒想了想,摇头道:“不用你挑,还是我来挑吧!那些身强力壮的也就罢了,我正好学了几种针灸治疗的方法,那些身子不太舒坦的,用他们来练手,也能帮他们减轻病痛。”
萧瑾瑜把王府的内管事叫来,吩咐了一番后,每天都会送十来位下人过来。有年老的婆子,有瘦弱的妇人,也有身子有恙的年轻人……
他们都是自愿过来的。王府的下人都知道,府里住着一位老神医,和他的徒弟小神医。虽说是给小神医练手的,可人家是老神医的徒弟,再差也差不哪去。
再说了,老神医不是在旁边盯着吗?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徒弟把人给治坏了?不花钱,就能让神医师徒给治病,这个名额还真不好抢呢!
宋子苒第一位针灸患者,是内管事的婆娘。伺候了一辈子人的老婆子,身上哪能不留下些病痛。她一到阴雨天,就疼得直不起腰,膝盖也酸疼不已。
宋子苒给了针灸了几次,又搭配上艾灸和按摩,没几天症状就减轻了不少。她又给开了些药,几个疗程下来,入冬后的第一次雨雪,王婆子竟然只觉得腰膝有点轻微的酸软。以前这时候,她哪怕是躺在热热的炕上,依然觉得浑身冒寒气,疼得冷汗直流呢……
内管事的婆娘,被小神医治好的消息一传出,别说给双倍月钱了,就是让他们掏腰包,他们也心甘情愿啊!一时之间,内管事家客似云来,不止是府上的下人,就连外面的商贾富户,也舍得出银子跟内管事拉关系,想让他把自己塞进去,给小神医练手。
宋子苒保持着每天五个人的练习频率,终于能把书本上学的,师父教的理论,运用到临床实践中去了。再加上她悟性高,一时之间,针灸之术突飞猛进。青玄神医表面上只是云淡风轻地点点头,背后晚上不知道笑醒多少回呢!
在她针灸之术略有小成之时,青玄神医在她下一次义诊之时,同意她用上针灸了。这样一来,一些症状稍微轻一点的百姓,只扎上几针,就能减轻或痊愈,连药都不用买了,又省上一笔银子。
于是乎,每个月前来排队参加义诊的百姓,又多了好些。慈仁堂前面的那条街,光排队就排出几百米去。
光指着宋子苒一个人,别说一天了,就是十天八天都未必能看得完。屠老大夫看着不是事儿,便邀请几位经常以医会友的老友,以及他们家的小辈邀请来——大家一起做好事,何乐不为?
他的好友们,都知道屠大夫跟老神医,以及辰王府的关系。医者本就怀有一颗仁慈之心,再加上义诊能够刷刷知名度,最好在老神医或者辰王面前,留个好的印象……
所以,慈仁堂前面,摆了五六张桌子,桌子后面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风华正茂的青年,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坐在高脚的椅子上,面容稚嫩,神情专注,年仅四五岁的小奶娃了。
外地的人见了,肯定会想,一个刚断奶的娃娃给人看病,这不是胡闹吗?可偏偏,这位小奶娃面前排队的人更多,神情中流露出的信赖更深……
就在这时候,几个满头大汗的青年,推着一个板车,上面躺着面色潮红的中年人,后面还跟着一位眼睛通红、满面愁苦的妇人。
“您一定是神医吧?请您救救我叔父吧!”其中一位二十岁上下的青年,来不及抹去脸上的汗珠,一下子扑跪在一位义诊的老大夫身边,请他救命。
老大夫面色有些尴尬,他偷偷瞅了一眼,在小福丫身后的躺椅上,闭目养神的青玄神医,连忙道:“我不是神医,我就是普通的大夫。屠兄,这位是你们慈仁堂的患者,你快去看看吧。”
中年妇人以为屠老大夫是神医,赶紧跪下,一边哭,一边求道:“求神医帮我男人看看吧?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我们家不能没有他啊!”
屠老大夫赶紧让店里的伙计把人扶起来,道:“你先起来。能救,我们一定会救!”
“俺们跑了好几家一罐,都说我爹没救了。我听别人说,慈仁堂有神医,肯定能救我爹的。老神医,您行行好,救救我爹吧……别看俺家穷,我家就是砸锅卖铁,卖田卖房,也会把诊金凑齐的……”患者的儿子,也就十七八岁模样,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手上也布满硬茧。一看,就知道这家经济不宽裕。
屠老大夫看了青玄神医一眼,见他缓缓张开双眸,冲着自己点点头。他忙道:“不是诊金不诊金的事儿。你们先让开,让我看看病人。”
患者的儿子赶忙让开了,掀开发硬的被子,露出了伤者红肿不堪,往外流着脓水的脚。患者的儿子絮絮叨叨地道:
“那天,我跟我爹下地干活,我爹把他早上分的窝窝头,给我弟弟妹妹了,只喝了一碗稀汤。干活的时候有些头晕,一不小心就把锄头,砍在了自己脚上。
庄户人家,受伤了,都是用草木灰往伤口上按,止了血就成,哪舍得花钱去看大夫。谁知道,没几天我爹的脚就肿了,还往外流脓水。这几天,人也烧起来,现在烧得都昏迷了……
好容易凑些银子来城里看大夫,谁知去了好几家,都让我们回去准备后事吧……神医,老神医,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爹啊!”
屠老大夫仔细地查看了伤口,最终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是疮疡引起的高热,送来的太晚了,老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中年妇人听了,几欲晕倒,她扑倒在地上,抓住屠老大夫的衣角,哭喊道:“老神医,求您一定要救救孩子他爹。我给您磕头了,请您出手救救我男人吧,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一定报答您的恩情。求求您了!”
屠老大夫目露不忍地道:“不是我不想给你们医治,实在是……无能为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