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中旬,连日的阴雨使得空气变得非常的潮湿和滞闷。
教室后面的黑板上赫然写着:距离高考还剩20天。
晚自习。
高三(5)班墙壁上的风扇呼呼呼地吹着,然而左子慕的身上还是一片黏腻地汗湿。
他一边不断牵扯着T恤的领口,一边凝神研究着历年的高考试题。
忽听得“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重物倒在地上发出来的声音。
紧接着教室左前方的区域起了一阵骚动。
“啊,包春玲,包春玲晕倒了!”有女生发出了尖叫。
从教室后方传来桌椅撞击的声音……
徐小国矫健的身影从教室过道一闪而过,很快便来到了包春玲倒地的位置。
等左子慕晃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包春玲已经被抱在了徐小国的臂弯之中。
“咚、咚、咚……”
徐小国踏着地板发出巨人般的脚步声,朝教室门外冲了出去。
左子慕连忙撂了笔,也跟着冲了出去。
校医务室。
包春玲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插着输液针,瓶中的葡萄糖正在缓慢、无声地滴落。
包春玲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一接触到头顶的日光灯光,立刻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太好了,你醒了!”徐小国欣喜的声音。
“她醒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左子慕识相地站起身,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还是留给徐小国和包春玲吧。
拍了拍徐小国的肩膀,左子慕扭头走出了医务室。
“我……刚刚是晕倒了吗?”
包春玲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室内的灯光,探寻的目光落到了徐小国的脸上。
“是的,不过你放心,医生说你只是低血糖,并没有什么大碍,挂点葡萄糖就好了。”
“呃”,包春玲有些难受地揉了揉眼窝。
“医生他……有没有查出什么……别的问题?”
说这句话的时候,包春玲低垂着眼睑,没敢与徐小国的双目对视。
“别的问题?”
徐小国挠了挠头皮,“哦对了,医生还说可能跟你最近压力过大也有一定的关系,不过高考在即,大家压力都很大,所以这应该不算是什么问题吧。”
“哦。”
“嗐,你别想那么多了,高考嘛,不就是一次考试嘛,放轻松点,实在不行明年再考一次不就得了。”
“嘁,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啊!”
源源输入的葡萄糖让包春玲的头晕感逐渐减弱,说话的中气也足了很多。
“呕……”
包春玲忽然张大嘴巴干呕了几声。
这,这,这不会是要吐的节奏吧?!
“是要吐吗?”徐小国一脸紧张地问道。
包春玲捂着嘴快速点了点头。
徐小国连忙从架子上取下葡萄糖瓶,“快,赶紧去卫生间。”
“呕……呕……呕……”
光听这声音,徐小国的胃里就是一阵翻腾,拼了命地忍住,才没有跟着把今天晚上刚吃的韭菜馅的饺子给吐出来。
好不容易吐完,包春玲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徐小国搀着她重又躺回了病床上。
“你这不会是食物中毒了吧,我去叫医生来再给你看看。”
徐小国起身刚要离开,忽觉手腕处猛的一紧。
回头一看,见包春玲正神色凝重地朝自己摇了摇头。
“我可能是怀孕了!”
包春玲低低的声音像一颗在徐小国耳边爆炸的炮弹,徐小国的耳朵里立刻传来“嗡嗡嗡”的耳鸣声。
天啦!!这不是真的!!
自己心爱的女孩竟然……怀……孕……了!!!
这,这,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幻觉,对,一定是幻觉!
徐小国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疼,好疼!
“你……没事吧!”包春玲微蹙了下娥眉。
“是特么谁播的种子?”
徐小国面目狰狞地怒视着包春玲,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在自己眼里冰清玉洁的女孩,竟然能做出这样可耻的事情来!
包春玲似乎被徐小国的样子吓到了,瑟缩地将身子往后靠了靠。
这件事情她本不打算告诉徐小国的,但如果要打掉这个孩子的话,一定是需要有人帮忙的,而这个人必须足够可靠、口风足够紧。
除了徐小国,似乎并没有第二个更好的人选。
“快说啊!”
徐小国抓住包春玲的肩膀摇晃了起来。
“你弄疼我了!”
包春玲气恼地瞪了一眼徐小国,一边去揉自己的肩膀。
徐小国颓然地跌坐到座椅上。
“是不是汪星宇那小子?”
徐小国忽然醒悟过来似的,猛然抬起头来,眼底泛着恐怖的杀意。
“哎呀,你别管是谁了,这件事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才告诉你的,你可千万别泄漏出去了!”
“……”
“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包春玲伸指在徐小国的胳膊上拧了一把。
“听到了。”徐小国讷讷地点了点头。
“马上就要高考了,现在去做人流不是时候,但高考结束后必须要把它打掉!”
包春玲冷静地说道,仿佛说的并不是自己,而且别的什么人。
徐小国很是吃惊地抬起头来,眼前的这个女孩还是那个自己喜欢的包春玲吗?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不把孩子打掉,难不成还要把它生下来吗?”
“……”
“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
“什么?我……陪你一起去?”徐小国有些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冤有头债有主,谁弄的让谁去!”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怀孕的事。”
“为什么?”徐小国的眼睛瞪到铜铃般大小,“你是不想让他知道,还是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播的种?”
“啪”的一声脆响,徐小国的脸颊挨了重重一巴掌,被扇的那半边脸,一跳一跳地又疼又烫,想必是肿了。
“因为我不想连累他,不想让他产生愧疚感,更不想因此而改变他的高考志愿。”
高考志愿?
看来这个人是个高三的学生,这样的话搜寻的范围圈就可以缩小不少了。
“那个臭家伙还真是幸福呢!竟然能得到你这样无私的爱!”徐小国咬牙切齿地说道。
包春玲却全然没有觉察出徐小国表情的异样,眼底泛出圣母般柔和的光芒来。
“呵呵,就连你也感受到了?我只希望他能考上理想中的大学,为了这个目标,做出一点自我牺牲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真是白痴!”徐小国咬着牙齿地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