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许知意房门前，许初一忽的停下脚步，原本的一股气全部漏泄完。他在许知意门口徘徊数十分钟，也没想还进去要怎么问。
就在他懊恼自己临阵脱逃时，许晓行碰巧出门看到了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杵着干嘛呢？”许晓行走近他，“找大哥啊？”
许晓行后面的那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许初一连忙按住嘴巴，并拽着手脱离现场。
一路拉扯到楼上的露天阳台后，许初一才放开手。
这会儿雪已经不下了，但冷风依旧。两人刚从温暖的房内出来，暂时还没觉得冷。
许晓行还没缓过神，依旧一脸懵。他蹙眉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许初一望着自己二哥天真并且透着愚蠢的脸，不忍心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许晓行自然看出了许初一眼中的情绪，笑了下搂住他的肩膀，吹了下口哨，调侃道：“你二哥可不傻哦。”
许初一转头再望着许晓行一眼，叹气道：“二哥你真——”
许初一忽然止住话题。许晓行追问：“真什么？真帅？真好？”
说着许晓行还不忘撩拨几下自己垂在额前的碎发。他并不是臭美，而是想逗许初一开心。
很明显效果挺好的。
许初一憋着笑说：“二哥你真快乐。”
“做人当然要快乐啦，不然人生白活一场。”
许初一问：“二哥，我觉得你总是很开心，你就没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吗？”
“有啊！”许晓行直言不讳，“你当初离开许家，我可谓是伤心欲绝呢。”
“对不起。”许初一轻声道歉。
许晓行就是嘴快，说话不过脑子，明明这件事很敏感，非要管不住嘴说出来。
这下好了，惹弟弟不高兴了吧。
许晓行揉上许初一的脑袋，放缓语气哄道：“干嘛说对不起啊。要说也是二哥说。”
“要不是二哥忽略你的感受，你也不至于伤心离开家，一个人艰苦在外生活。”
“我那天看到你住的房子，别提有多难过。那房子又小又破，家具也不全，还需要你亲自下厨做饭吃。”
许初一听得一愣一愣的。二哥口中说的房子真的是我国外和凯文哥住的那公寓吗？公寓没有那么差吧？
许晓行顿了顿，许初一发现他不说话了，侧头过去看，就看到许晓行低下眼，一副颓靡的模样。
接着他就听到许晓行蚊蝇般细弱的声音。
“二哥对不起你。”
许晓行怕许初一听不清，抬眸看向他，提高音调重复一句：“团团，是二哥对不起你。”
“你原谅二哥好么？”
许初一看着许晓行失神。他鲜少能看见二哥露出这副模样。二哥一向桀骜不驯，能让他真诚道歉之人十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
而其中自己就是其中一位。
见许初一没有反应，许晓行就想丧气移开眼，谁知这时许初一冲他笑着。
“好吧，就原谅二哥啦。”
许晓行等这句话等了两年，今天下定决心吐露心声，又终于亲耳听到，心情爆炸到想立刻骑上新宠奥古斯塔机车，顶着冷风驰骋绕着A市，来上那么个三四圈。
最好还带上陈自洺，想想别提有多爽了。
只是目前还不能太放肆。
回过正题，许晓行问许初一：“大哥生了什么病？”
许初一惊讶的睁大眼睛，许晓行继续追问：“别瞒着我，我都知道了。”
许初一微微缓过神，问：“二哥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那天你带回陈自洺的外套开始，我就怀疑了。”许晓行收回往常的散漫，一本正经说着。
“只是那时候我以为是你生病了，想瞒着家人。”
“我问陈自洺，他支支吾吾的像是要隐瞒什么事。”
许晓行看向许初一：“我没想到生病的人会是大哥。”
“......还是这么严重的病！”
许晓行缓几秒，那放在栏杆上的手攥紧握着，极力克制情绪，但语气依旧轻。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许晓行不敢看许初一，眼睛向阳台下望去。许初一同样如此。
两人陷入几分钟的沉默，最终还是许初一开口打破。他决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许晓行。
毕竟二哥也是大哥的弟弟。
许初一说：“大哥不想让人知道。我也是查出来的。”
“我一直在想办法治疗大哥的病。”
“陈医生刚才打电话来说，国外有团队成功治愈重度失眠症的例子，但是很难预约到。”
“况且以现在的情况，大哥未必愿意离开许家。”
许初一分析的这些情况，许晓行不是没有想过。
他真后悔，若是当初自己也学金融，那是不是就可以帮大哥的一点忙了，大哥也不至于那么累。
许晓行痛恨自己，不自觉攥紧拳头打在栏杆上。
他不抱有希望地问：“我现在学着管公司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身后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
两人错愕纷纷转头望过去。顾念不知何时站到他们身后。
他旁若无人地关上阳台的门，正逐步走过来。
许初一回神向许晓行解释：“二哥，顾哥他也知道这件事。”
顾念停在许初一身侧，说了句题外话：“手链已经给他了。”
在许晓行发问的前一秒，许初一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他说：“大哥目前不知道我们已经知晓他生病的事情。”
“我们要不要继续瞒着大哥？”
顾念反问：“你们怎么肯定大哥不知道呢？”
“什么意思？”许晓行急道。
顾念也不卖关子，淡淡说：“大哥早就知道了，只是在配合你们演戏，假装不知道。”
许初一不敢置信：“怎么会呢？”
顾念解释：“大哥比你们想象得要聪明得多。你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我演技挺好的啊。”许晓行小声嘀咕。
顾念无语瞥了他一眼：“大哥又不是眼瞎。”
许晓行也不和顾念争论。
他问：“大哥既然都知道了，那还不好好吃药，也不好好休息。”
“他不知道我们很担心吗？”
顾念回答：“知道。正因如此，他这段时间才这么忙。”
“大哥不是一直都这么忙吗？”
顾念再次无语瞥了许晓行一眼，许初一很自觉地往后退一步，让顾念视线足以完整的给予许晓行。
许晓行：......
顾念耐心解释：“大哥正逐渐把许氏集团的事务交接给我来做。”
“我们商量等宴会那天，就正式宣布把许家继承人的位置给我。”
许知意并不是临时起意。他知道自己的病，也为未来做了打算。
他培养顾念为接班人，待顾念达到接班人的水准才把位置给他。
很幸运，顾念在‘真假少爷’一事曝光时，就成通考验了。
并且真假少爷这事猝不及防曝光出来，也加快了顾念回归许家的脚步。
之前许知意还在想要以怎样的方法对外宣布顾念的身份......这无疑的因祸得福了。
许知意最近这么忙，也是在为顾念上位而扫清阻碍。
顾念那时知道许知意的病后，就主动提出来要替他分担。
这也是顾念能做的事情。
显然顾念是破局之人，这也是唯一的最好的方法。
许初一和许晓行听后依旧疑惑，顾念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呢。
许初一问：“大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他的打算啊？”
顾念无奈般抬手捏了下他的脸颊，轻声说：“因为大哥也不确定这方法行不行得通。”
“我那时候的身份还不是许家人，自然没有理由接管许氏集团。”
许知意要想好万全之策，既不伤害许初一又能让顾念合理顺利接管集团。
这无疑是件难事。
路程时间是未知数。
许知意不想让他们跟着担心。若是告诉许初一，许初一一定会为了他主动对外坦白身份。
到时候受伤的又是许初一了。
许知意不想让许初一受到一点伤害。
顾念自然也知道，观念和许知意不谋而合。
顾念此刻没有说出更深刻的话，只是说了点浅层的话，让他们明白个大概就行。
他说：“我那时候能力不足，大哥不放心把集团交给我。”
“我通过考核的日期还不知是哪天呢。他不想让你们白欢喜一场。”
顾念的话一半真一半假，但足够忽悠这两人。
许初一和许晓行似懂非懂得对视点点头。
“这样啊......”
许晓行问：“那大哥退位后，打算做什么？”
这仿佛是白痴问题。
顾念抿嘴白了一眼他：“去国外治病。”
“我预约到了那家医院。”
“什么！”许晓行惊讶问道，“你怎么预约上的？！”
“你管我。”顾念先回答一句‘你管我’，但想着许初一还在旁边，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换了句委婉的话来说。
“用脑子。”
许晓行：“......”
许初一心情放松下来，闻言在旁边憋笑。
顾念和许晓行经常互怼，许初一早已习惯。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一朵雪花碰巧落在许初一长睫上，顾念抬起拂去。
许晓行见不惯这撒狗粮的腻歪场面，啧啧几声摇头走进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