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文戴上了七公斤重的安全帽,亲自去了矿井深处现场勘查。
刚被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老酒鬼提着油灯,以专业人员姿态跟在身边,指着矿井一面的石壁上的纹缕解说,“老爷看这里,看这里再看这里当初大方向的判断上总体是准确的,根据纹缕,这次卑职用脑壳担保,现在只是边缘,挖进去后品味会越来越好,铜矿会越来越多,是个大群。几乎就是一条龙脉,依据卑职的经验,现在一但抓到了这条尾巴,就不会让这龟儿子跑了!”
“往后虽然面临方向的多变,一但弯曲程度掌控不足就会做无用功增加成本,但根据我的经验技术,总体是能稳住的。”
老酒鬼无时无刻不在体现自己的重要『性』。
张子文『摸』着下巴道:“反正我也不懂,就算你要再次诓我,现在言之凿凿的说有铜矿,将来却拿银矿来忽悠我,我也不想为此处罚你。”
“但是“老酒鬼又迟疑着。
听到这个词张子文的脸黑了下来。
老酒鬼又补充:“方向判断倒是准确的,不过层次需要调整,看这纹缕走向,卑职很确定抓住了这货的尾巴,但根据现场的种种判断,它不是平行衍生,层次偏下。”
张子文不耐烦的道:“说结论。”
老酒鬼道:“也就是说从下方挖会事半功倍,但就需要把现有的矿井往深处再开三丈,这又面临许多投入,还有安全措施要保证,需要请专业匠人测量,进行结构加固,那就又要采购上好木材。”
言下之意需要继续投资。
张子文想都不想道:“行,这是合理要求,我会去想办法。至于结构测量的匠人还不如老爷我专业,钱还贵,所以我会亲自测量,进行安全加固。”
老酒鬼非常怕死的样子,“这钱不能省的吧,矿井越深,隐患越大,会坑人的?”
张子文摆手:“你对力量一无所知,真以为那些半吊子匠人有我的功底?你只需用你的经验告诉我,如此深度的矿井、什么部分容易出现什么情况就行,至于计算结构和承重,他们功底比我差的不是五个档次那么少。”
全体矿工懵『逼』!
不过大家又觉得,老爷敢一言不合就下矿井,想来是对他自己的学识有信心的
苏州城。
一座大宅厅堂中,张子文坐着喝茶等了已经有一会。
好不容易等到李晓兰出来,一看,小张茶碗都拿掉了,只见她被人殴打过的样子,脸有淤血?
“你怎么了!”张子文猛的站了起来。
李晓兰不在意的样子笑笑,岔开柔声道:“你是来辞别的吗?其实你也不来,我也要去找你辞别。家里人取消了我所有权限,不让我在苏州了。”
张子文道:“先告诉我你脸上这伤怎么回事?”
李晓兰叹息一声,“做事总有代价。知道你关心我,但别问了,这些年被他这样对待倒也不奇怪。他毕竟是我兄长。”
既然是她的家事
张子文就不方便说什么了,在这年景,就算不到“长兄为父”那么严重,但因做错事被兄长抽一顿真不是槽点,是谁找不回公道来的。
李晓兰明显不想纠结这些事,岔开笑道:“既然来了就说点高兴的吧,这地方也算有些回忆,但如今你我都要离开了,各自也不知道将来的命运。”
张子文摇头,“我是当心你。至于我的命运倒很确定:海军那也不去。因为我出铜矿了。”
“噗!”
李晓兰一口茶水喷张子文脸上,“你说什么!”
“铜矿,不是锡矿,连我都被工头诓了。”张子文哈哈笑道。
“你果然被天养着。”
李晓兰神『色』古怪了起来,这就真的猥琐了,这不仅仅是反转而是颠覆,所有人都被打脸打的啪啪响。
是的包括李晓兰自身也等于被啪啪了!
曾记得当时海军穷困潦倒时,他小张不止一次的提议以他的那些矿井入股融资。但李晓兰当时在商言商的说了一句:哪怕你真出锡矿也是辛苦钱,李家看不上这种生意。
“你是来看我后悔的模样吗?”李晓兰有些尴尬。
张子文道:“不至于。考虑到当时我们的洽谈,你的确算是错过了一次机会,但从商业思路上讲,当时你真没错,而且哪怕是铜矿错过也就错过了,这对海军是生死存亡,但对你李家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
李晓兰赌气的模样,“你这就是嘚瑟,就是围观我后悔的模样。”
张子文笑道:“不开玩笑了,我是来借钱的。要大量出铜就还需一笔投资,另外既然有铜矿背书,我的其他一些项目也要启动。这次我要借十万贯,就以我出铜的一号矿井为抵押?”
李晓兰『舔』『舔』嘴皮!
忽悠掉面子上的尴尬,这还真的等于:为李家结缘了一个优质大客户。
事实上所有的生意都是辛苦钱,但资本『操』作例外,只要他真有铜矿又以铜矿抵押,这笔借贷就是大宋安全系数最高、闭着眼睛就来钱的好业务。
想这么想,李晓兰也不立即答应,说道:“你总体上就像个老赖,只有我信你了。但这事不能只听你说,我要亲自带人考察你的矿井,确认后才会给你钱。”
“这当然。”张子文点头。
“还有。”李晓兰神『色』古怪了起来,“若能谈成,这笔借贷不算我个人的『操』作,而要以李家名誉,于是需要三成利息,一年期限?”
张子文难免有些尴尬。这像是她被兄长虐待后,急于为家里做成一笔好生意证明自己?
这样的融资成本太坑了,一但『操』作不好铜矿就等于送给李家。就算『操』作好了,也等于大量剩余价值被这女银行家拿走了!
但尴尬的又在于,这个时代、尤其现在东南地区,如果是姑苏银号正常放这笔贷款,哪怕有足额抵押的优质业务,利息也会达到四成。
从这里说又像是她已经忍了一手,没把张子文给榨干。
李晓兰催促道,“表个态。如果不答应这条件,那连矿井都不用去考察。现在除了我,不会有人借钱给你了,而且我这已经是良心利息,你应该知道这事的?”
顿了顿,她又柔声补充:“哪怕我有点心疼你,不想对你趁火打劫,但我尽力了。我也需要适当为家里考虑,往前我对你不离不弃,现在你红火了,哪怕白送,你也要把这笔业务送给我,让我对家族有交代。否则你就是老赖,前面说生死相依,现在就算过河拆桥。”
张子文道:“这么高的利息我考虑考虑而已,又不是说真的怪你趁火打劫。”
“你这么说,就是怪我趁火打劫。”李晓兰故意生气撒娇。
张子文注视她少倾道:“好吧我知道你在故意用人情牌坑我,但考虑到海军的实际情况,哪怕我有其他路走也等不了那么久。行,三成利息一年期,以矿井抵押。只等你去现场勘查后,就白纸黑字签约。”
“不用等,现在就去看矿井。”
李晓兰比张子文还积极的样子起身,率先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