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虎不认识沮授,但却知他在说谎。他是田齐族弟,从未听田齐提起过,在南国还有朋友。田虎双目一瞪,盯着沮授一身儒衫,冷冷说道:“你就是冒充主公手下文吏之人吧。”
沮授没想到田齐手下一小兵竟然如此警觉,不由一愣。田虎挥手令军卒上前将沮授拿下。
沮授连忙说道:“我真是将军挚友,冒充文吏之事,只是玩笑。快带我去见典校尉,让他速速带兵入村。”
田虎轻哼一声,令军卒押着沮授来见典韦。
典韦询问沮授,为何手执魏延身牌出村。沮授连忙将魏延潜入村中之后的事情详细告之,催促典韦带兵入村,派人去请田齐和郡守来此,查验太平道谋反证据。
田虎怒道:“魏延真是多事。竟敢违背主公军令。”他这是暗示典韦,不必回报田齐,应该继续执行之前的命令。
典韦得田齐信任,简直无话不谈,早知田齐心中打算,不想过早举报太平道谋反之事。他轻哼一声,询问沮授:“证据何在?”
沮授将名册递与典韦:“太平道编练私军,暗藏军械。其荆扬方帅马元义,暗令教众向洛阳、邺城、广阳集结。”
典韦将名册收入怀中,看也不看,转对田虎和手下各军侯、屯长说道:“主公军令已下,决无更改。太平道死士阴魂不散,屡次暗袭将军。此仇我等今日便替将军报之。”
田虎等人精神一振,齐声应诺:“请千户下令。”
典韦说道:“姜诚,带你军曲先行入村,穿村而过,封锁后寨。但有抵抗,杀无赫。”
姜诚高声应诺。他出身南河周边村寨良家子,久为田齐亲卫,这次募集新军,被派入典韦麾下为军侯。
典韦再次下令:“焦建,带你军曲封锁前寨。”
“诺。”另一军侯焦建躬身接令。他和姜诚一样,出身南河左近匈奴部落,为田齐亲卫,这次被派至典韦手下为军侯。
典韦银牙一咬,轻声命令田虎:“你带我亲军一屯留在村外。有村民外逃,杀。有外人靠近村寨,杀。”
田虎点头应命。
典韦大手一挥:“行动。”
“诺。”田虎等人依令而行,带领军兵将村庄团团围住。
沮授气恼的对典韦说道:“还请校尉火速派人去报将军和郡守,请他们来此查验证据。”
典韦理也不理,带了一屯亲卫,押着沮授进入村中。
大军入村,村民多有被惊醒者。但所有人都被军兵赶回家中,不许出门。村民躲在家中惶恐不安,却无人敢出门与军兵相抗。
典韦押着沮授来到冯欢院中。魏延见沮授被典韦绑缚起来,不由一愣。
典韦质问魏延:“主公给你的命令是什么?”
魏延心中一惊,急忙解释,称入村探查,发觉主公判断有误,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大队死士暗藏。
典韦不理魏延解释,继续责问他道:“主公注重军法,亲定三大不可违之军规,你给我背来。”
魏延额冒虚汗,挺身立正,高声回答:“其一,军士以服从为天职,一切行动听指挥;其二,军士以护民卫国为天职,战时勇猛无忌,归乡守法爱民;其三,军士以维护自身荣耀尊严为天职,非勇武不提军衔,非军功不赏官爵。”
典韦冷冷说道:“你不服军令,当受何责罚?”
魏延冷汗淋漓,轻声说道:“轻者棍责三十,重者斩首,举家贬为,贬为奴隶。”
典韦轻声一哼:“你还要继续违令吗?”
魏延急忙躬身行礼,大声说道:“魏延不敢。请千户宽容,再有所命,魏延无不遵从。”
典韦说道:“去带山匪过来,屠村,烧屋。然后带山匪离开丹阳。”
沮授和魏延大吃一惊,愣然看向典韦。
典韦瞪视魏延:“你还敢抗命?”
魏延躬身应诺,不敢再作迟疑。典韦继续说道:“屠了这村子,你带山匪先行离开丹阳,去往江陵等我们。告诉那些山匪,做成了这件事,将军愿收他们从军,以后就归你暂时统带。”
魏延领命而去。沮授心中一冷。看典韦的意思,是想掩盖此事,不想向朝庭举报太平道谋反。他顾不得思考典韦这样做是否有田齐授意,只担心自己被杀灭口,急忙对典韦说道:“我是将军挚友,速带我去见将军。”
典韦轻声冷笑,看向沮授说道:“还敢胡言?那我问你,将军最无奈之事是哪件,最无奈之人又是哪个啊?”
沮授脸色一变,颓然说道:“我和将军是慕名之交。我仰慕将军智勇,久欲投靠将军。”
典韦一笑:“所以冒充主公文吏,骗吃骗喝?”
沮授尴尬一笑,暗怪田齐手下都是如此细心,不肯信他。
典韦慢慢抽出随身所配横刀。沮授大惊,担心冤死典韦刀下,急忙说道:“你别杀我。我真有投靠将军的打算。我虽然无勇,但却有智,必能得将军信重。”
沮授不敢说自己是朝庭官员。典韦敢令魏延带山匪屠村,想来也不会介意多杀一个朝庭官吏。
典韦面色平静的把刀架在沮授脖颈之上。沮授面无惧色,平静的回望典韦。他知道自己的性命全在典韦一念之间,再多解释和哀求也无意义。
典韦见沮授颇有胆气,不由轻声一笑,收回横刀,斩断他身上绳索,将手中横刀递了过去,指着被军兵押到院中的冯欢一家老小说道:“我也不问你是何人。你也不必继续哄骗于我。要想活命,想投靠将军?好。杀了这些人,我带你去见将军。”
冯欢一家顿时哭声一片,跪地哀求典韦饶命。冯欢疾声高呼:“我愿举报太平道谋反,我愿为将军效力,求校尉饶我一家老小。”
沮授望向冯欢一家,只见他老父母白发苍苍,妻妾怀中幼子不满三岁,不由心中不忍。
典韦冷笑道:“他们不死,你死。快做决定吧,我没耐心等你。”
沮授双目痛红,银牙紧咬,质问典韦:“你如此不仁,乱杀无辜,将军可知道吗?”
典韦平静的说道:“我如何行事,将军自有处置,不需你来操心。”
典韦做出屠村的决定并不是心狠不仁。冯欢以实证举报太平道谋反。田齐如果不将此事瞒下,那借太平道叛乱之机,组建私军、壮大实力的计划就会被打乱。如果将此事瞒下,那田齐很难处置这一村百姓,也难以保证消息不向外泄露。
典韦担心田齐两面为难,这才甘愿冒着领受田齐责罚和百姓唾骂的风险,作出屠村决定,替田齐除此隐患。
沮授见典韦不为所动,轻叹一声,执刀走向冯欢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