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很简单的一个站立动作,真正做起来却无比的艰难。刘协拼尽全力,也只坚持了一柱香时间,便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陈到急忙上前将刘协扶住,令他去树荫下休息片刻,多饮些水。跟随刘协的两名贴身小太监急忙跑上前帮刘协捏腿揉肩,又递过加了蜜汁的热水,让刘协饮用。
陈到阻止刘协道:“不要喝蜜汁,喝我给你备下的凉开水。”
刘协没有迟疑,放下蜜汁,拿起陈到放在一旁的水壶,仰头便饮。水一入口,刘协顿觉有异,连忙将水壶拿开,询问陈到:“怎么是咸的?”
陈到面无表情的回答:“加了盐。”又询问刘协:“还能再站一柱香吗?”
刘协虽然不知陈到为何在他水中加盐,但毫无迟疑的饮下了半壶水,坚定回答陈到:“再来。”
陈到轻声一笑,再次令刘协站于烈日之下,还走上前,纠正了一下他的站立姿势。
刘协再次咬牙坚持了一柱香时间,感觉又累又晒,汗透衣衫,摇晃欲倒。
陈到再次令他休息,补水。刘协端起水壶,将剩下的盐水饮尽,却依然感觉口渴。他放下水壶,询问陈到:“加了盐的水不解渴。而且我听说,海水不能饮的。”
陈到走到刘协身边,郑重的对他说道:“加了盐的凉开水,不是海水。海水不能喝,但盐水能喝。而且这盐水有固定的比例。除了我给你的盐水,你自己万万不可胡乱配比盐水,更不可胡乱饮用。”
刘协点了点头,又好奇的问道:“这盐水有何用处?是陈校尉家传秘术吗?”
陈到轻笑摇头:“这是将军定下的规矩,我也不太清楚有何奥妙。但将军说过,人是水做的,而且人体内的水是含盐的。不信的话,可以尝一尝自己的眼泪。”
刘协奇怪的问道:“将军说人是水做的?这有何依据?有何出处?”
陈到摇了摇头,再次询问刘协:“可还能再站?”
刘协点了点头,起身走向烈日之下站立。这次陈到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再纠正他的站姿。
一个时辰的站立训练,刘协总共歇了六次,累得腰背酸痛,腿脚发麻。两名随身小太监抬来一张桌案,扶他躺倒在案上,想帮他按摩解乏。刘协询问陈到,得他允许,这才接受两名小太监的按摩。
刘协追问陈到:“听闻后将军有位子侄,名叫田冀,年岁与我相近,曾经随后将军入京。他可曾接受站立训练?他能站多久?”
陈到点头一笑,回答刘协:“田冀身体较弱,刚开始时也和你一样,站不过一柱香。练了半个月,勉强能站一个时辰。”
刘协大喜,对陈到保证道:“半个月后,我也能站一个时辰的。”
陈到点了点头,对刘协说道:“明天此时,我依然在这里等你,过期不侯。”
刘协急忙应诺:“我不会误了时间的。”陈到没有再言,等刘协按摩结束,将他送出了府外。
刘协疲惫不堪,被护卫抱上战马,带回了宫中。他顾不得休息,兴奋的求见刘宏。刘宏挥手令所有宦官退下,在书房单独接见刘协。
刘协上前行礼,满脸笑容的对刘宏说道:“后将军虽然不肯收我为徒,但终于肯教我学问了。”
刘宏看了一眼被晒得满面通红的刘协,皱眉问道:“都教你了一些什么?”
刘协一愣,尴尬的说道:“他让我读《道德经》,说是等我认为书中尽是狗屁之言的时候,准许我向他提问。他还让亲卫校尉陈到教我站立。”
刘宏闻言大怒,拍案而起,指着田齐将军府方向大骂:“混帐子。大胆。竟然污蔑圣人,其心可诛。还拿站立行走等简单训练来敷衍皇子,真是气煞我也。来人,给我召他入宫。我要好好问一问他,意欲何为?”
刘协连忙双膝跪地,诚恳劝阻刘宏:“请父皇息怒。后将军好不容易才肯教我的。您召他责骂,只怕真惹恼了他,再不肯真心教我了。”
刘宏见刘协面带哀求之色,不由心中一软,忍下怒气,斥退闻令入内的传令宦官,重新坐于榻案。
刘宏心中怒气难消,对刘协报怨道:“他敢不教你。真当我拿他没有办法不成?我一声令下,先斩了他那条瘸腿再说。”
刘协轻声一笑,走到刘宏身后,帮他捶背顺气,询问他道:“朝中文臣武将多矣,父皇为何想方设法要让我接近后将军,听他教诲?”
刘宏轻哼一声道:“朝中那些老家伙成帮结派,争权夺利,各怀私心,哪个肯真心教你本事?只怕当你是奇货可居,利用你来掀起太子之争。只有这个田齐,出身良家子,超然于各派之外,又被我闲置打压,欲学东文朔,大隐于朝。”
刘协闻言点头,轻声劝解刘宏说道:“他欲学东方朔,这才不敢明收我为徒吧。他也不愿与我亲近,这才设下诸多考验,希望我知难而退吧。”
刘宏轻声一叹,默默点头,又皱眉说道:“只怕他对我心怀怨气,不肯用心教你。”
刘协笑道:“他不是已经肯教我了吗?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我诚心待他为师,他总不能故意教我些无用的东西吧。您常夸赞他智勇无双,是世间猛虎。他把我教成胆怯无能的小老鼠,岂不堕了他自己威风?真教坏了我,父皇也不能饶了他吧?”
刘宏轻蔑一笑,含怒说道:“他敢?我不活剥了他?”
刘协心中一暖,更加卖力的帮刘宏捶背,对他说道:“如果他真如父皇夸赞那般智勇,必然不会胡乱教我的。他现在教我这些,应该是先难后易,想我知难而退。我不会让他如愿的。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看一看他到底要教会我一些什么。”
刘宏心中一动,将刘协拉到身前,询问他道:“他真说《道德经》全是狗屁之言?真令陈到在一个时辰内仅教你一个站立姿势?”
刘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疑惑不解的对刘宏说道:“他不仅说《道德经》全是狗屁之言,还指着书房内数千策书籍说,全都是狗屁。陈到教我站立,仅动作细节就有十余处,我只站得一柱香,便坚持不住,汗如雨下。他还令我只喝他配好的盐水,说是后将军独家之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