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阿减慢马速,方便刘协观察沿途商铺,直到日上三竿,时近正午才来到了白马寺门前。
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但白马寺前的庙街依然人潮涌动,热闹非凡。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围观卖艺杂耍的人群不时暴发喝彩,响如惊雷。各种小吃,各色商品,琳琅满目,直看得刘协目不暇接。
史阿不敢放刘协下马,将刘协紧紧抱在怀中,警惕的观察四周,提防有窃贼上前。
两人骑马从街市中穿行而过,刘协初见街市繁华而激动不已的心情渐渐平复,不由皱眉,暗自发愁。他走马观花,更加拿不定主意要做些什么生意。
他挣脱史阿怀抱,想要下马。史阿哪里敢让刘协下马,急忙阻止,询问他道:“皇,黄公子要做生意,有多少本金?”
刘协微笑着竖起一根手指,轻声说道:“一万金。”
史阿心中一动,对刘协说道:“这么多本钱,应做些大生意,租处店面,不必于闹市摆摊。”
刘协不懂得这些,见史阿说的肯定,便同意了他的意见,对他说道:“那我们快些去找店面。”
史阿坐在马上四处观望,摇了摇头,对刘协说道:“这周边没有空余的店面。所有店面都挤满了人,生意应该很红火,要租买店面,怕是难了。”
刘协失望的摇了摇头,询问史阿:“那怎么办?我们到前面再找找?”
史阿点了点头,继续打马前行,寻找闲置的店面。走出约有两里,人流渐渐稀疏起来,四周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刘协突然指着前方说道:“那酒楼人少,我们过去看看。”
史阿顺着刘协所指方向观望,轻声说道:“悠然居?应该是酒楼吧,怎么没有什么人进出?”
刘协笑道:“怕是生意不好。我们去问问,也许能租买下他们的店面。”
史阿点了点头,双腿轻轻一夹骑马,加快马速,来到酒楼门前。有伙计热情上前,扶两人下马,询问他们道:“客官可有预约?”
史阿皱眉说道:“叫你们掌柜出来,我家公子有事找他。”
伙计含笑回答:“我家掌柜不在。今天城尉下贴相邀,他去城尉府中赴宴了。不知公子找我家掌柜何事?
刘协摇头一笑,询问伙计:“你家掌柜与城尉有亲?”
伙计含笑摇头,反问刘协:“公子可要用餐?真是不巧,今天预约已满,怕是没有空位了。”
史阿大怒,指着空无一人的酒楼说道:“混帐子,欺我们没钱吗?”
伙计也不恼,依然面带笑容,急忙解释:“这些位置都有客人早早定下了,只等逛过庙会,听了高僧讲完佛法,回来用餐。”
史阿一愣,轻声问道:“这般说来,你家的生意很红火,很赚钱?”
伙计呵呵一笑,自豪的说道:“客官莫非不是京城人士?我们悠然居酒楼可是京师最有名的字号。我们酒楼的炒菜,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
史阿尴尬的笑了笑,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抛给伙计,询问他道:“你知道附近哪里有闲置的店面要出售?”
伙计收了铜钱,贴近史阿耳边,轻声说道:“沿此街东行三百丈,有一家酒楼,因经营不善,连年亏本,正打算关门歇业。你们不妨过去问问。”
史阿大喜,抱刘协上马,向伙计所说的酒楼驰去。两人前行不远,果然见一酒楼,房屋破旧,门前冷落。两人大喜,下了马,直接跑入楼内。
一名老者含笑出迎,对两人说道:“对不住两位客官,我们酒楼已经关门歇业,无法招待贵客,请往别处去吧。”
刘协急忙询问老者:“这酒楼价值几何?我买了。”
老者双目一亮,但看了看年幼的刘协和没有戴冠巾的史阿,苦笑摇头,轻声说道:“两位公子莫与我开玩笑了。”
刘协从怀中掏出两锭内镶琉璃的马蹄金,放于桌案上说道:“这些够吗?”
老者大喜,急忙说道:“太多了,用不了这些。”马蹄金是皇宫工匠用纯金和五彩琉璃所制,价值不匪,一枚足抵千金。老者这酒楼位置偏僻,房屋破落,能以五百金卖出就心满意足了。
刘协一愣,急忙收回一枚马蹄金,然后躬身行礼,把另一枚马蹄金塞入老者手中,恳求道:“把酒楼卖与我吧。”
老者望了一眼手中马蹄金,颇为心动,但迟疑再三,还是拒绝了刘协。他把马蹄金还给刘协,轻声叹道:“还是让你家中长辈来与我商谈吧。”老者知道马蹄金多为贵族所有,不敢贪占刘协便宜,担心刘协家中找他麻烦。
刘协和史阿再三恳求,老者坚决不许。刘协无奈,对老者说道:“请掌柜将此酒楼给我留着,不可卖与旁人,我明天带姐姐过来与你交易。”
老者含笑应诺,恭送刘协和史阿出门。刘协坚持与老者击掌立约,然后催促史阿上马,前往田齐府中。
离开酒楼不远,史阿询问刘协:“皇子哪来的姐姐?”
刘协笑道:“明天你就知道了。对了,不要再以皇子相称,小心暴露我的身份。”
史阿含笑应诺,打马前行。时过正午,两人急于赶回将军府用餐,不由加快了马速。突然,路边闪出一名身穿破烂麻衣的孩童,直接扑倒在两人马前。史阿急忙猛勒马缰,吊转马头,将将躲过孩童,没将他踩于马下。
史阿停住战马,警惕的扫视四周,见无异常,这才心安。他转头望向马前,大声喝骂倒伏于地的孩童:“不要命了吗?为何阻拦我们去路?”
那孩童伏地不起,扣首相求:“公子恕罪。我愿卖身为奴,求公子收留,赏口饭吃。”
史阿眉头一皱,询问孩童:“你要卖身为奴,可去人市插标卖首,拦我等何用?我们可不敢收留你这来历不明的家伙。”
孩童伏地不起,再次扣首相求:“你们要买下达叔酒楼,必缺奴仆。我虽年幼,但肯吃苦,只请公子赏口饭吃。”
史阿怒道:“你跟踪我们?”
孩童不敢回言,只不断嗑头,咚咚之声,有如击鼓。
刘协养在深宫,从来没有接触过人间惨事,见这孩童与自己年纪相近,不由心生同情和怜悯,开口说道:“起来吧。再磕,头就破了。”
孩童闻言大喜,再次扣首,高声说道:“多谢公子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