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传弟子的身份,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得到的。
灵剑宗弟子十余万,绝大部分都是普通弟子与记名弟子,真传弟子的人数不足千人。
正常情况下,普通弟子需要通过一连串的考核,短则数月,长则数年甚至十余年,才能被纳为真传。
真传弟子,代表着衣钵传承,各峰峰主都秉着宁缺毋滥的态度挑选,绝不会将就。
当云缺拍出真传令牌之后,周围弟子的第一感觉是不信。
印绍元也一样。
连宗门内的普通弟子想要晋升为真传都千难万难,刚来山门才几天的剑宫弟子,怎么可能直接成了真传。
薛子仪看到弟子令的时候,直接怔住了。
北院一脉的真传,只有她一个,马庸和牛不才虽然也是尹天笑的弟子,但没有冠以真传之名,只是普通弟子而已。
那么小师弟的真传令牌,又从何而来?
薛子仪这边疑惑的时候,牛不才脱口说道:
“大师姐的真传令牌!”
话一出口,牛不才就后悔了,狠狠抽了自己个嘴巴。
他以为云缺拿出来的,是薛子仪的真传令牌,原本能糊弄过去,只去十天剑牢即可,他这一多嘴,害得小师弟还得在剑牢里蹲三年。
印绍元立刻听出了猫腻,目光盯住薛子仪,道:“把你的真传令牌拿出来。”
他要拆穿云缺的把戏。
连他都得去剑牢蹲十天,害得他如此狼狈的元凶,怎能躲过三年剑牢之灾。
薛子仪下意识的捂住储物袋,道:“我没触犯门规,凭什么给你看!”
她这番举动,更让人生疑。
印绍元神色骤冷,道:“包庇者同罪,拿出来!”
薛子仪这时已经反应了过来,自己又没给云缺真传令牌,担忧个什么劲呢。
大大方方从储物袋里拿出真传弟子令,薛子仪得意道:
“看看看!让你看个够!”
这下抡到印绍元糊涂了。
本以为云缺与薛子仪串通,打算用一块弟子令脱罪,现在人家一人一块令牌摆在桌面上。
灵剑宗的真传令牌,有着独特的气息存在,其上均有各峰长老加持的印记,做不得假。
云缺拿出来的,自然是尹天笑给的令牌。
这东西云缺本以为没什么用,扔在储物戒最底下。
不料真传弟子的身份,在宗门还有特殊待遇,连坐牢都比别人时间短得多。
曾经身为滕云峰的峰主,尹天笑尽管去了剑宫做长老,仍有着收取真传弟子的资格,他给的真传令牌,自然是真品无疑。
薛子仪盯着云缺面前的令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师尊出关了?
真传令牌的出现,让周围众多弟子大为意外的同时,对云缺羡慕不已。
一个刚到宗门的剑宫弟子,就能拥有真传弟子的身份,这种事实在罕见。
羡慕之余,众多弟子对云缺的态度也有所改观。
刚才只是看热闹,现在看向云缺的目光都带着点敬重之意。
不仅是真传弟子的身份,还有人家刚来剑宫的时间。
宗门长老,没一个是傻子,既然能在剑宫就成为真传弟子,说明人家有着强横的天资,绝对不容小觑。
常年更被震惊得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一脸苦相。
早知道人家是真传弟子,他说什么也不敢拿一碗鱼刺糊弄人呐。
尤其还是两个真传!
常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幸运,他糊弄了两个真传弟子,结果只挨了一次打,算起来好像还赚了。
印绍元查看过两块真传令牌后,神色恢复了冷峻。
“既然你也是真传弟子,押入剑牢十天。”
他这么一说,薛子仪马庸等人松了口气。
三年实在太长,十天就短多了,以他们小师弟的能耐,扛十天肯定没问题,正好还能赶上十天后的百峰大会。
原本众人都觉得膳食堂的争执至此告一段落,不料云缺可没打算结束此次争端。
“你说十天就十天,你说有罪就有罪,你是执法殿殿主么。”云缺质问道。
“我乃执法殿首席弟子,你的罪名,我即可判罚。”印绍元冷着脸道。
“听信一面之词,就胡乱断案,你这位执法殿首席弟子当得可不怎么样,跟我家镇上的糊涂知府一个德行。”云缺慢条斯理的道。
“一面之词?”
印绍元沉着脸,指着旁边一脸血的常年道:“你把他打着这样,还需要什么证据么!”
“对了,那糊涂知府也是这么说的,后来……”云缺卖了个关子,顿了顿语气。
旁边听得无比好奇的易真急忙接茬道:“后来那知府怎么了?”
云缺笑了笑,道:“后来知府的脑袋被我挂在镇子门口,暴晒了俩月,成了苍蝇窝。”
“嚯!真的假的?你连知府都给宰了!到底为啥呀,知府断了什么错案?”易真听得愈发来劲,追问道。
周围众人也听得好奇,整个大厅里没人再吃喝,全等着听下文。
“一个窃贼在我家偷走一幅名贵的字画,被我抓住后打成残废,他觉得憋气,于是去衙门告状,那知府听信窃贼的一面之词,就要找我问罪,大家评评理,到底是我有错,还是那知府是混蛋。”
云缺说完环顾四周。
“知府混蛋!胡乱断罪嘛,给窃贼撑腰,糊涂死了!”易真听得愤愤不平。
“连窃贼都分不清,如此糊涂蛋怎么当上的知府呢。”
“世上还真有这种糊涂官啊,笑死个人了。”
周围众人纷纷议论,都在骂那糊涂知府。
人们骂一句,印绍元的脸色就沉一分,最后变得面沉似水。
云缺说的故事与膳食堂发生的争执有着类似之处,别人骂知府,相当于在骂印绍元一样。
其实这件事并非云缺编排出来的,确有其事。
当初那糊涂知府直接被云缺给宰了,脑袋现在还在雁门镇大门口摆着呢。
以至于后来雁门镇的历届知府大人,在断案前,必会先问清楚被告和原告到底与侯府有没有关联,谁也不想把脑袋混丢喽。
易真有点回过味来,疑惑道:“把知府给宰了,你的罪名也不小哇。”
“我有何罪。”云缺笑道:“我是侯爷,在我的封地杀个糊涂知府,天经地义。”
印绍元实在听不下去,沉着脸道:
“这里是灵剑宗,不是你的侯府,常年是膳食堂执事弟子,也不是窃贼!”
云缺脸上的笑容愈发和蔼,道:
“他的确不是窃贼,但他比窃贼还狠毒,窃贼只想偷我的字画,而他,想害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