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地点,潇睿早已在门口等候,见到黄贺来了,接过他的外衣,掸了掸上面的尘土,挂在衣架上。
“这杯参茶泡了半个时辰,现在喝,水温刚好。”
黄贺接过去,轻轻抿了一口,“嘶——你这参茶里面加了不少料子啊,喝下去浑身暖洋洋的。”
潇睿抿嘴笑道:“加了些人参、熟地黄、牡丹皮、山药、茯苓、泽泻、牡丹皮、枸杞、淫羊藿……”
“停停停,这到底是茶还是药,怎么这么多的配料?”
潇睿在他腰间捏了一把,“人家还不是怕你身体劳累,你现在是骊山之主,骊山五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全都系在你一个人的身上,再说你白天日理万机,晚上还要去照顾别人的家属,不多补点,怎么有精力?”
咳咳咳——黄贺干咳了几声。
“我什么时候去照顾别人的家属了?你这是在诽谤我啊。”
潇睿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从桌子上拿起一本账册,“现在骊山的士卒人数已经达到了三万人,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百姓想要报名加入,现在黄家军的入军门槛很高,许多人都在托关系,走后门。”
\"所以你要跟我说裁剪军队的事情?\"
潇睿摇摇头道:“不是裁军的问题,每个普通黄家军的军饷是三十斤粮票一个月,如果升到中队长,月饷加十斤,再往上以此类推,每个月的军饷支出是150万左右。”
“这还只是军饷问题,如果算上军装、武器损耗、战马的培养等等,每个月军饷支出就会超过200万斤粮票。”
“三万黄家军看起来不多,但是我现在每天睁眼,想到有三万多张嘴等着吃饭,我这心就紧绷绷的。”
骊山的税收不重,采取的是十税一。
也就是说一亩地一年产出100斤粮食,只需要上缴10斤就可以。
按照骊山目前的粮食产量,今年的粮食收入有一亿斤左右,这还不包括农民丰收后卖给县衙储备的粮食。
今年骊山的造纸厂、家具厂、矿山、肉联厂、茶叶厂的利润能达到一亿斤粮票。
最后便是黄贺最近开办的纺织厂、绢纺厂,目前还在试营运阶段,只有消耗,没有产出。
最快也要等到秋天棉花丰收,才能看出成效。
“这样算起来,军费开支并没有多少嘛,再说我不是还鼓励士卒们不训练的时候,可以进厂干活打工,补贴家用?这样一来,完全可以以工代军,又能省却一大部分军费开支。”
黄贺的算盘打的叮当响。
“而且我准备建立一项制度,先在黄家军里面施行。”
“就是每个月从士卒们的军饷里面拿出一斤粮票,存入粮票局,等到这些士卒们退伍后,每个月还可以从粮票局领取固定的退休养老粮票。”
黄贺在心中盘算着,“这样一来,可以免除许多军士的后顾之忧,也能给他们的家庭一些保障。”
潇睿闻言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只不过老爷虽然能挣钱,可骊山花钱的地方也太多。”
“老爷推行的以工代赈,号召骊山百姓开桥修路,打通骊山到咸阳的通道,修筑一条什么高速公路,所耗甚糜啊。”
黄贺点头道:“这没关系,只要粮票给的到位,有的是百姓给我们干活,再说造纸厂、家具厂、茶叶厂盈利正在持续增长,秦国的百姓都已经养成了使用纸张、喝茶、坐椅子、睡高床的习惯,咱们的工厂会越来越好。”
“等到纺织厂、绢纺厂开工,以后秦国老百姓的穿衣问题,也必定由我们掌握,到时候,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黄贺心中的打算,就是彻底改变老秦人的生活习惯,从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入手。
从现代社会过来,黄贺知道,越是不起眼的、人们生活所习惯的东西,越是赚钱。
人要穿衣、要吃饭、要出行、要住宿,这就好像呼吸、喝水一样,是生活的必需。
以整个秦国做棋盘,秦国土地上所有的百姓都是棋子,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黄贺并没有像后世一样,给黄家军的有功之臣以土地。
人有了土地就会产生畏战之心。
没有人喜欢打仗,喜欢无休止的战争,哪个男人不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都说骄兵悍将,不是没有道理的。
老实人要逼到绝境才会拼命,所以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
其实黄贺提出黄家军中建立养老保障还有另一层含义,这些士卒们想到自己有一笔粮票在黄贺手里,作战的时候会不会更加勇猛?投降的时候会不会犹豫?
底下有人想哗变,其他士兵会不会跟随?
这都是黄贺这招制度的后手,也是不容易被人察觉的。
这就是黄贺推崇的,好的制度可以让坏人做好事,虽然不怎么人性化,但相比于整个骊山的安稳,是值得推崇的。
公元前207年四月。
骊山上现在讨论的,都是秦国皇子公子将闾要要来骊山祭祖的事情。
“秦国皇子祭祖,还得咱们黄大仙同意,那岂不是说,皇子比咱们黄大仙还要低一个档次?”
“那可不,咱们黄大仙是上清灵宝天尊座下大弟子,是神仙,他一个凡人,见了咱们大仙,说不得还得下跪磕头。”
“要我说,咱们骊山现在发展的这么好,还不如一鼓作气拿下咸阳,到时候黄大仙称帝,咱们骊山就是帝都,以后咸阳那帮人过来,咱们也喊他们是乡下人!”
哈哈哈——
跟以前的风气不同,骊山现在对于秦朝的印象,已经像是在谈论一个过气的王朝。
就像被秦国所灭的齐楚燕韩一样,没有丝毫的惧怕、恭敬。
秦国朝廷已经收到黄贺回信,同意他们去骊山祭祖。
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问题,公子将闾不愿意去骊山祭祖,原因很简单——怕死。
“公子,你即将是一国之君,怎么能惧怕一个招摇撞骗的方士呢?”丞相李斯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再说此行有一万骁骑营护卫,可保公子安危无虞。”
公子将闾抱着柱子(秦王绕柱的那根),死活不撒手。
“丞相,你别骗我了,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五万都尉军过去,连根毛都不剩,现在还想骗我去骊山,说,你是不是想让我死在那里,好让我那个废物哥哥回来继承大统?”
废物哥哥?
左丞相李斯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哼,别装傻,就是被俘虏的公子高!”公子将闾一脸的悲愤,“所以你们宁可选一个废物、被俘虏的公子高,也不愿意选我做大秦的主人吗?”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才是真正的天命,才是父皇唯一的继承人。”
“我要让大秦百世、千世、万世的流传下去!”
“你们这些凡人,不识真龙,迟早会后悔的。”
李斯:……
“来人呐,给公子将闾更衣,今日出发!”